时海捞针(第2/8页)

“我一想到这个就觉得讨厌,他完全可以……”

“我也是。但我要你答应我,已经发生的事情就算了。”

“这个……”

“答应我。”

“好吧,”他说,“我答应。”

轻微的时间调整随时都在发生。伊利诺伊州哪个人到11世纪的亚利桑那玩了一趟,就会触发细小的时间波纹,直接或间接影响到很多人的生活,进而导致加利福尼亚某个人本来该开灰色丰田,结果在开银色宝马。没人在乎那种微不足道的改变。但就麦克森所知,这是过去十二个月以来,汤米·汉伯顿第三次蓄意进行时间调整,企图破坏一系列相关事件,不让麦克森与詹妮结婚。

第一次调整发生在一个明媚的春日——他下班回到家,突然觉得嘴里一股棉花味,一阵莫名其妙的恍惚感。麦克森走下几步台阶去找葛斯,他那只姜黄色的公猫,往常它会好像以为自己是条狗似的跑出来迎接他。没有葛斯的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只花母猫,挺着怀胎的大肚子,安安静静地坐在前厅。

“葛斯跑哪里去了?”麦克森问詹妮。

“葛斯?哪个葛斯?”

“我们的猫啊。”

“你是说麦克斯?”

“葛斯,”他说,“差不多是橙色的,尾巴有点弯……”

“对啊,不过它的名字是麦克斯。我敢肯定你在说麦克斯。它应该就在附近。对了,小美人在这。”詹妮跪下来抚摸那只胖花猫,“小美人,麦克斯在哪?”

“葛斯,”麦克森说,“不是麦克斯。这只小美人是谁?”

“它是我们的猫啊,尼克,”詹妮说道,话音里带点惊诧。他俩对视着。“好像不太对头,尼克。”

“我觉得我们被人做了时间调整。”他说。

突然间掉进陷阱的感觉——震惊,迷惑,恐怖。紧接着是匆忙慌乱地盘点生活中的基本信息,看看有什么变动。好像除了猫被调换以外,一切都没问题。他不记得以前养过母花猫。詹妮也不记得,不过她想当然地接受了这只猫的存在,一点都没吃惊。至于葛斯——麦克斯——他开始记不清它到底叫哪个名字了,詹妮甚至都想不起来它的模样。不过她倒想起来那只猫是个要好朋友送给他们的结婚礼物,麦克森则想起来那个朋友名叫葛斯·思达克,猫的名字就是照着他取的。詹妮随后大致理清头绪,依稀记得葛斯不仅是麦克森的密友,也是汉伯顿和詹妮还没离婚时的好友,十年前大家在夏威夷度假时,正是葛斯介绍詹妮认识了麦克森。

麦克森查了“家庭来电通”,没发现葛斯·思达克的名字。这么说来,时间调整之后,他已经从他们的朋友名册中抹去了。通用的电话目录里显示,科斯塔梅萨有个人名叫葛斯·思达克。麦克森电话打过去,屏幕上是个满脸雀斑的男人,一头红发已经开始褪色,看着多少有点眼熟。但对方却完全不认识麦克森,只是在拼命回忆半天之后,才断定他们很久以前曲里拐弯地算是认识过,后来似乎闹了点小摩擦,多年前失去联系。

“我想我的记忆跟你不一样,”麦克森说,“我记得我们是多年好友,走得很近。我记得就在上个星期,你和唐娜,我和詹妮,我们还在新港滩一起吃晚饭。”

“唐娜?”

“你太太。”

“我太太名字叫凯伦。我的天,这次时间调整得有点厉害,对不对?”他听上去若无其事。

“当然啊。搞掉了你的婚姻,我们的友谊,谁知道还有其他什么。”

“这个,这种事难免的吧。你听我说,如果我能帮任何忙,尽管打电话。不过现在凯伦和我正要出门去,还有……”

“好的,当然。不好意思打搅你了,”麦克森说道。

他关掉了屏幕。

唐娜。凯伦。葛斯。麦克斯。他看着詹妮。

“汤米干的。”她说。

她琢磨出来怎么回事了。她说,汤米一直对麦克森娶了她这件事耿耿于怀。他想跟她复合。他还在给她寄生日卡、忸怩的小礼物以及来自异国港口的明信片。

“你从没提起过啊。”麦克森说。

她耸了耸肩膀。“我觉得你听了只会不高兴。你一向讨厌汤米。”

“哪里,”麦克森说,“我觉得他的怪异作风有好玩的一面,喜欢炫耀,与众不同。我讨厌的是他不肯接受事实,你十二年前就不再是他老婆了。”

“你要是知道他花过多少力气想把我追回去,你就会更讨厌他了。”

“哦?”

“我们分手后,”她说道,“他对我作过四次时间调整。那时我还没遇到你。他老是返回到我们最后吵架那次,企图补救,避免分手。我开始感觉到那些时间调整效应,知道肯定是他干的,我叫他住手,不然我就举报他,吊销他的时间旅行执照。我估计他害怕了,因为从那以后他就老实多了,虽然还是经常搞小动作,旁敲侧击地发出各种暗示和邀请,要我离开你重新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