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4页)

“什么学校毕业的有什么重要呢?重要的是你有没有能力!”段太太凝视着女儿,“我还真有点担心呢!”

“担心什么?担心我没有能力吗?”

“担心你疯疯癫癫的,口无遮拦,访问别人的时候,说不定会问出什么怪问题,说不定把被访问的人都给气死!”

“哈!”宛露大笑了,“真是知女莫如母。这倒是大有可能的事情!”她跑进浴室里去了。

段太太目送宛露的影子消失在房门口,她却坐在那儿,默默地出了好一阵神,才站起身来,机械化地、本能地开始整理宛露的床。拉平被单,叠好毛毯,收拾起丢在地下的睡衣……她心里朦朦胧胧地想着宛露,她那孩子气的、不知人间忧愁的女儿,是不是永远能维持这份欢乐呢?由宛露身上,她想到兆培,想到玢玢,也想到友岚,她身不由己地在床沿上坐了下来,手里握着宛露的睡衣,呆呆地沉思着。

“哇!”宛露忽然在她耳边大叫一声,把段太太吓得直跳了起来,宛露大笑,“妈,你在发什么呆?我要出去了。”

“去哪儿?不吃早饭了吗?”

“快中午了还吃早饭!我去同学家研究一下功课,马上就要毕业考了。今天晚上,我又答应了友岚去夜总会跳舞,还有哥哥和玢玢,友岚请客,反正他最有钱。妈!你知道他在伟立建筑公司的工作吗?他自称是工程师,我看呀,他一天到晚爬高爬低的,倒像个工头呢!”

“别轻视他的工作,”段太太接口,“刚刚回国,就能找到这么好的工作,也要有一点真实本领。”

宛露站定了。

“你们好像都很欣赏友岚。”

“你不欣赏吗?”段太太研判地看着她。

“我?”她扬了扬眉毛,“老实说,我还不知道呢!因为,欣赏两个字不能随便说的,别人往往会误解你的意思。我想……”她沉吟了一下,微笑着,“总之,我很喜欢跟他在一起!”

抱起桌上的书本,她拾级下楼,仍然跳跳蹦蹦的,到了楼下,她才扬着声音喊了一句:

“我不回来吃午饭!”

走到门外,阖拢了大门,她嘴里开始吹着口哨。兆培最不喜欢她吹口哨,说是女孩子吹口哨太“流气”。所以,兆培就该有个像玢玢那样沉沉静静的女朋友。她想着,往巷口走去,忽然间,有个高大的黑影往她面前一站,她惊愕地抬起头来,口哨也忘了吹了。她接触到一对炯炯发光的眸子,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孔,那宽宽的阔嘴正咧开着,对着她嬉笑。

“中奖了。”他说。

“什么?”她愕然地问,“你是谁?”

“这么健忘吗?”他说,“我是那阵风。”他伸出手来,手指中夹着一张爱国奖券:“记得吗?我答应中了奖分你一半,果然中奖了。”

她恍然大悟,那个被皮球打中的男孩子!她笑了起来,摇着头,不信任地:

“别乱盖!我才不相信你真中了奖!”

“不骗你,中了最后两个字,每一联有二十块可拿,你说,我们是分钱呢?还是去折换两张奖券,一人分一张?”

她望望那奖券,再望望他,惊奇地睁大了眼睛。

“真中了?”

“还不信?”他把奖券塞到她手里,“你拿到巷口的奖券行去问问看。”

他们已经走到巷口,那儿就有一家奖券行,门口挂着个大牌子,上面写着这期的中奖号码,她拿着奖券一对,果然!中了最后两个字!虽然,这是最小最小的奖,虽然,中这种奖跟不中没有什么分别,她仍然孩子气地欢呼一声,兴高采烈地说:

“我早就告诉了你,你会中爱国奖券!不过,你怎么这么笨呢?”

“我笨?”他呆了呆,不解地望着她,“我怎么笨?”

“你只买一张,当然只能中个小奖,你当时就该去买它一百张,那么,包管会中第一特奖!”

“哦,这样的吗?”他翻了翻眼睛,“我或者该到银行去,把所有的奖券全包下来,那么,几百个奖就都是我一个人中了。”

“噢!”她笑了,笑得格格出声,“这倒真是个好办法,看不出来,你这人还有点数学头脑!”

他一瞬也不瞬地望着她。

“你还是这么爱笑。”他说,“我从没看过像你这么爱笑的女孩子。”

她扬着手里的奖券。

“我们怎么处理它?”她问。

“换两张奖券,一人分一张!”

“好!”她干脆地说,仿佛她理所当然拥有这奖券的权利似的。走进奖券行,她很快地就换了两张奖券出来,握着两张奖券,她说:“你抽一张。”

“不行!”他瞪视着她,大大摇头,“不能这么办,这样太不公平。”

“不公平?那你要怎么办?”她天真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