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2/7页)

迈尔斯拿过袋子,朝里面看了一眼。两瓶葡萄酒,上帝啊,还是冰镇好的。“上帝保佑你,小伙子。我这些天可一直希望自己能喝个烂醉。你怎么知道我想喝酒的?而且你怎么进来的?我觉得我是在被单独禁闭啊。”迈尔斯拿出一瓶酒,把第二瓶放进冰箱,找出两个杯子,把里面的灰吹掉。

格雷果耸了耸肩:“他们没法不让我进来。你也知道吧,我正越来越擅长坚持自己的意见。不过伊林要确保我的私下探访纯粹是私人性质的。这不用我说你也肯定想得到。另外,我只能待到二十五点。”格雷果的肩膀耷拉下去。被每分钟都排得满满当当的日程表压的吧,“此外,你母亲的宗教信仰中认为探访病人或者囚犯是造作善业。而我听说你现在集这二者于一身。”

啊,原来是母亲说动了格雷果。他早该从酒瓶上贴着的弗·科西根自有品牌标签猜到这点了——天啊,她送来的可是真正的好东西。他不再不经意地捏着瓶颈任凭它荡来荡去,而是更加崇敬地握着它。迈尔斯现在已经孤独得太久了,所以对这种充满母爱的干预更多的是觉得感激,而不是窘迫。他打开瓶子,斟上酒,按照贝拉亚人的礼仪先啜了一小口。真是仙酿啊。他让自己倒进另一张椅子,摆出和格雷果相同的姿势。“无论如何,很高兴见到你。”

迈尔斯凝视着自己的童年玩伴。如果他和格雷果的年龄差距更小一些的话,他们之间的关系可能会更接近于乳兄弟;自从弗·达瑞安觊觎皇位,引发了一系列的动乱和流血事件后,弗·科西根伯爵和伯爵夫人就一直是格雷果的法定监护人。迈尔斯、伊凡还有埃蕾娜这几个年龄相仿的孩子被归为一类,视为“安全的”玩伴;当年就有些过于严肃的格雷果也能够容忍那些比他的喜好更幼稚一些的游戏。

格雷果拿起自己的酒杯,抿了一口:“很抱歉,没能帮你把事情解决好。”他说话的声音低沉沙哑。

迈尔斯偏了偏脑袋:“身材短小的军人,时间短暂的军旅生涯。”

他喝了一大口酒:“我曾希望能飞到行星之外。到飞船上工作。”

在迈尔斯进入帝国军事学院之前两年,格雷果就从那儿毕业了。他眉头一扬,表示赞同:“谁不是呢。”

“你有过一年的太空经验。”迈尔斯指出。

“大部分时间是在环球轨道上。被安全部的飞梭包围着,假装在巡逻。一段时间后,那种装模作样会让人感到很痛苦。假装我是一名军官,假装我是在工作,而不是到哪儿就会让其他所有人的工作变得更困难……你至少经历了真正的冒险。”

“大部分都是意外遭遇。我可以向你保证。”

“我越来越相信,那才是成功的秘密。”格雷果继续说道,“你父亲,我父亲,还有我们俩的祖父,他们都曾从真正的沙场考验中生还。是那种经历让他们成为真正的军官,而不是我这种……学习。”他空着的那只手向下做了一个砍劈的动作。

“他们是陷入沙场。”迈尔斯不同意他的话,“我父亲的军人生涯正式始于疯皇尤里的暗杀队闯入他家,把他大多数家人都炸死的那一天——我记得他当时才十一岁上下。我宁可一死也不想经历那种开局。凡是大脑正常的人都不会选择那边的。”

“呣。”格雷果闷闷不乐地安静了下来。这真是个压抑的夜晚啊。迈尔斯想道。格雷果的心情由于他那已经成为传说的父亲赛格王子而低落,就像迈尔斯自己由于依然活着的弗·科西根伯爵一样。迈尔斯的思绪一时间飘向了他所知道的“两个赛格”。一个——格雷果大概只知道这个版本的——是死去的英雄,英勇地牺牲在战场上,或者至少可以说,在飞行轨道上粉身碎骨。另外一个赛格被从各种记录中删除:那个歇斯底里的指挥官和施虐狂,他在注定失败的埃斯科巴侵攻战中早早地就死了,这也许是有史以来贝拉亚在政治上撞到的最大一次飞来横福……他的多重人格问题一直以来似乎一点儿风声都没有透到格雷果耳朵里?凡是认识赛格的人都不谈论他,尤其是弗·科西根伯爵。迈尔斯曾经见到过赛格的一个受害者(译者注:指伯沙瑞军士。关于赛格王子的故事详见尚无中文版的《荣誉碎片》)。他希望格雷果永远别遇见那种人。

迈尔斯决定换个话题:“现在我的情况咱们都清楚了,那么,你这三个月又在干什么?我很抱歉没能去参加你最近一次生日宴会。在基里尔岛,大家庆祝你生日这天的方法是喝个酩酊大醉,结果实际上跟其他日子没有什么区别。”

格雷果笑了笑,然后叹了口气:“典礼太多了。站着的时间太长了——我觉得,我一半的职能可以由一个真人大小的塑料模型来代替,而且大家谁都不会发现的。我还有很多时间都花在回避我那帮顾问们要我结婚的各种暗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