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九间小屋(第33/34页)

(4)根据伊伏伊伏人的传统,所有孩子是大家一起抚养的。尽管每晚他们会回到自家的小屋睡觉,但提供食物与教育的责任则由村里所有成人共同承担。这就是为什么诺顿早期领养的孩子都来自乌伊伏岛,因为那里已不采用古代的共同抚养制,改用较传统的西方教养方式(可能是传教士留下的遗绪)。这意味着父母如果不在了或不适任,孩子们就会自生自灭,不会被社会上的其他成人非正式地收养或照顾。因此,当诺顿打算把那些没人要的小孩纳为己有时,并没有人反对。

(5)后来他们发现那是一条贯穿整个伊伏伊伏岛的溪流,是村落的主要水源,村民的饮用水与洗澡水都取自其中,而且就像诺顿所看到的,他们也会玩水。许多年后,人们在岛上发现了许多相连的地底河流,村民就在那些河流上搭建小屋,利用屋内河水来储存动物的肉。

(6)村民大部分时间都生活在室外。小雨季期间,村民会携带一种简易的雨伞(以拉瓦阿的蕨叶跟削尖的棕榈树外壳制成),人手一把,随身携带,下雨时就坐在雨伞下。只有在真正的雨季来临时,村民才会不情愿地待在小屋里。这个季节,他们大都坐在自家小屋门口,看来悲伤不已,因为时时雷声大作,彼此讲话时总要大吼大叫。诺顿曾跟我说,他不懂为什么他们不搭建一座大型遮雨篷,下雨时就可以打开来,让所有人聚在下面。

(7)惊人的是,村民不但不熟悉大海,就连大海是什么也没有概念。塔伦特说曾经有人带一位村民去看海,他第一次看到大海时,说那是“没有云的天空”。那位可怜的村民以为世界已经颠倒,他可能进入了雨之女神普乌阿卡的领域了。请参阅:保罗·塔伦特,《没有水的岛屿:伊伏伊伏神话与隔离主义》,载于《密克罗尼西亚民族志学期刊》(1958年夏季刊,第20卷,第115——132页)。

(8)诺顿在这里简要提及四种仪式,后来他在那本关于伊伏伊伏人的划时代巨作中曾加以详述,也就是现代人类学的经典之一《森林里的人:伊伏伊伏岛的失落部族》(纽约:西蒙与舒斯特出版社,1959年)。最后一个仪式叫“图阿伊纳”(八个村民绕着火堆跳舞,一边跳,一边把蜥蜴摆在头上),外界都不太了解,诺顿能看到非常幸运,因为那只有在月偏食发生时才会进行。(为了掌握月亮圆缺,伊伏伊伏人还设计出了一种非常复杂的记录方式,《森林里的人》一书中详述了其细节。)在乌伊伏文化里,蜥蜴(被他们称作“艾欧鲁艾克”的罕见爬虫类)被视为月亮的象征,而月亮的圆缺有八个阶段。月偏食期间,村子会特别挑出一群村民对月亮致敬,恭请它赶快回归常态;把蜥蜴摆在头上是为了致敬,接着他们会把蜥蜴丢进火里,让烟往上飘,香味有抚慰天上诸神的功用。

(9)《与不死之人一起生活:关于伊伏伊伏人的研究》(纽约:哈珀和罗伊出版社,1977年)是艾丝蜜·达夫针对伊伏伊伏岛之旅所写的回忆录,内容多愁善感。就像诺顿说的,达夫非常擅长记录村民的生活细节(她在书里把各间小屋储藏的东西极完整地列出来),但是她对村民的描写实在让人倒尽胃口,比如她把孩子们描述成“肥肥的小天使”,女人的特色是“眼神温柔”。她完全没提及阿伊纳伊纳仪式,还有诺顿详细描述、把树懒打个半死的习惯。她只在唯一一个段落中,稍稍提及诺顿在1950年跟他们初次踏上伊伏伊伏岛的事情,我节录了其中一段:

事实证明,后来那些年,佩利纳几乎独力摧毁了那座岛……我并不确定他是否真的在意过伊伏伊伏文化,更别说岛上的居民了。能印证这一点的,就是他完全漠视那些被当地人视为最具神圣地位的禁忌……尽管外界都误以为他“发现”了村民长生不死的现象(难道这种现象可以被发现?),但在我看来,他向来比较在意怎么让自己达到永垂不朽的地位,而且他利用当地人帮他达成这一目的,根本不在意他们必须付出什么代价。

不幸的是,达夫的书在出版三年后,就于1980年绝版了。

(10)收到这一章之后,我曾写信给诺顿,问他是否曾投稿到人类学期刊,把阿伊纳伊纳仪式的细节公之于世。他的回复是,他曾投过好几次稿,但是没有刊物接受他的那份报告,理由是,对于深受塔伦特影响的所有乌伊伏国研究者来讲,阿伊纳伊纳似乎抵触了他们先前提出的观念,也就是把伊伏伊伏部族当成一个质朴悠闲且崇尚和平的社会。我们只希望这一批新的乌伊伏国研究者能用不那么浪漫的精确角度来看待伊伏伊伏岛,重新检讨长期以来对该岛文化的看法,特别是关于孩童与性文化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