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6:局长(第2/2页)

“这是什么地方?”维特比再次问道,“我们为什么来这里?”他的语调中透着焦虑。

你不予理会。你想要说“这是我长大的地方”,但他已受到太多惊吓,另外,等你回去之后,仍需面对洛瑞,面对南境局。假如你能回去的话。

“看那片黑漆漆的藤蔓——是我以前的房间,”如有可能,你会如此对他说,“父母在我两岁的时候离婚。我爸离开了——他是个小混混——我妈把我带大,每年只有寒假的时候去跟他过。后来,我就一直跟着他,因为再也没法儿回家了。他一直瞒着我其中的原因,直到我年纪稍大才告诉我。也许他这样做是对的。我一辈子都在琢磨,假如回到这里是什么样的感受,我会做些什么。有时候,我甚至想象,母亲或许有先见之明,会将纸条放进金属盒子,或压在石头底下,用以传递某种讯息,因为即使是现在,我仍需要讯息,需要信号。”

但小屋里没有什么你不了解的东西,而灯塔就在你背后——仿佛嘲讽地说:“我告诉过你吧。”

“别担心,我们很快就回去,”你说道,“去过灯塔之后就回去。”把最好的留到最后,还是把最糟的留到最后?需要销毁扭曲多少童年记忆,才能将其完全覆盖?

你推开维特比,从他身边经过——动作很突然——因为不想让他看到你的不安,不想让他看出X区域又从四面八方将你包围。

小屋里仅存的几块地板吱嘎作响,仿佛粗糙简陋的音乐。灌木丛中的鸟群发出急促的啾鸣,互相追逐,盘旋着升入天空。快要下雨了,地平线仿佛眉头紧锁的额头,又像是即将冲向海岸的攻城槌。他们能预见到吗?包括亨利?这一过程是可见的吗?他们是否被突然卷入?作为一名儿童,你唯一能理解的,就是母亲死了。许多年后,你才对她的死有其他解读。

如今,你只记得小时候最后一次见到索尔时,他脸上的表情——还有通过蒙尘的汽车后窗所看到的被遗忘的海岸,当时,你们的车由泥土路拐上沥青公路,远处起伏的海面从视野中掠过,你长久地注视着这里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