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荡的幽灵 020:第二次恢复(第4/7页)

总管揉了揉脸,不喜欢这胡子拉碴的感觉。他试图将困惑从头脑中驱走,将酸味儿从舌尖上驱走,将疼痛从关节间驱走。他可以确定,代言者曾经说过:“你眼角里进了东西弄不出来吗?我可以帮你弄出来。”假如本来就是你放进去的,那当然很容易。

穿制服的女人多半是个瘾君子,也必定是个无家可归或者擅自占住空房的家伙。当观察目标是“自己人”时,你会派业余人士来监视,最大限度地利用其原生环境——原生风土——或者当你的派系趋于崩溃,软弱无能,你也会这么干。他意识到,那女人没注意他,是因为金主让她假装不要注意到他。

牵狗的滑板玩家显然认为这片街角是他和那胖子醉汉共享的地盘。这两人看上去比较自然,或许是因为某些戏剧元素——在人行道边敲出狗粮——不符合低调隐蔽的概念。另一个玩滑板的人离开又回来好几次,但总管没看到他带毒品、钱或食物给另外两人。也许他今天只是随便混混,或者在给更重要的骗局望风,或者他是母亲的耳目,既是舞台的一部分,又不完全属于这出戏。也可能这里根本什么事都没有,只是三个运气欠佳的熟人在互相帮忙而已。

当你长时间待在一个地方观察,就会开始有种被监视的感觉,因此电话铃响起时,他并不惊讶。他一直在等这个电话。

“我知道你表现很糟。”她说。

“你好啊,母亲。”

“你现在不舒服吗?你听起来不太舒服。”

“我很好。我的状态完全在自己掌控之中。”

“那你为什么像是失去了理智。”她用有力而专业的口吻说道,通常她都以此来掩饰真实的情感。就好像跟属下的其他探员谈论公事。

“我已经把那手机扔了,母亲。别再想着让代言者回来。”假如她昨天打来电话,他或许已经开始朝她吼叫。

“我们总是可以另找一个。”

“一个简短的问题,妈。”她讨厌被称作妈或者妈妈,勉强能够容忍母亲。尽管他是宝贵的独子,但她更偏好“塞弗伦斯”这样严肃的称呼。这些他都知道,“假如你把某人送去危险的地方勘探——比如说,去南境局一^你要怎样让他们保持平静与高效?你会用什么样的手段?”

“就是普通的方法,真的,约翰。不过我有点不太喜欢你的语气。”

“普通方法?比如催眠?再加上事先在总部施行调节?”虽然他很想大声叫嚷,但还是压低了嗓音。他喜欢咖啡店的长桌,不想被请出去。

一阵短暂的停顿。“可能会用得上,没错,但是有严格的规定和防护措施——也只有在对接受对象绝对有利的条件下才能施行。”

“接受对象也许希望有自己的选择;接受对象也许不想做傀儡。”接受对象也许想要确认他的愿望、需求和冲动的确完全是自己的愿望、需求和冲动。

“接受对象所拥有的情报和视角也许不足以参与决策;接受对象也许需要预防的疫苗。”

“预防什么?”

“预防各种问题。不过一旦有迹象表明出现严重问题,我们会派一支团队帮你撤退。”

“比如?你认为什么是严重问题?”

“任何可能发生的问题。”

如往常一样,含糊得令人恼火;如往常一样,代替他作决定。此刻,他的怒气和父亲的融合到一起,以往餐桌边和客厅里的许多次争执都变成幽灵回来了。最后,他决定到街上去讲电话,站在紧挨咖啡店左侧的小巷口。外面行人不多——大部分人或许仍在教堂里,或者仍在买卖毒品。

“杰克曾经说过,如果不把所有信息都告诉你的探员,就等于自己截断一条腿。”他说,“你的行动失败了。”

“但你的行动没有失败,约翰,”她加重语气,“你依然还在,依然跟我们保持联系,依然跟我保持联系。我们不会不管。”

“有道理,不过我觉得这个‘我们’并不是指总部。我认为你指的是总部里的某个派系,某个能力不太强的派系。你的代言者试图把副局长踢出去,却把局势搅得一团糟。再给格蕾丝一星期,我就该变成她的助理了。”或者,浪费格蕾丝的时间和精力就是目的所在?

“没有什么派系,只有一个总部。代言者承受了很大的压力,约翰,现在更是如此。我们都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鬼才相信没有派系。”他此刻就像是杰克附体,牢牢揪住一个话题不放,“鬼才相信没有。”“鬼才相信没有。”“见鬼去吧^”

“你可能不相信,约翰,但我把你调入南境局是帮了你的忙。”

每个人都忘记了帮忙的定义。先是维特比,然后是格蕾丝,现在轮到母亲。他没有说话,因为他对自己的回答缺乏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