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苏鲁的呼唤60(第11/13页)

现在回想起来,我仍然觉得,那种黑暗的恐怖还在吞噬着我,它决不会放过我的,“意外”或别的什么缘故最终会找上门来,直到我死为止。我对他的遗孀说,她丈夫留下的“技术文件”与我有很大关系,所以我要拿走手稿。就这样,在返回伦敦的船上,我开始阅读其中的内容。手稿是一份简单而又杂乱的东西,其实就是一个朴实的水手写成的日记,上面逐日记录了最后那段可怕的航程。手稿既模糊又啰嗦,我没法逐字逐句地将手稿转录出来,但可以择其精要告诉读者,为什么海水拍打船身的声音让我如此难以忍受,以至于不得不用棉花堵上耳朵。

谢天谢地!就算约翰森看到了那个城市与那个“东西”,他了解的也不全。不过,在生命的背后,恐惧一直潜伏在时空之中,来自古老星系的那股邪恶势力如今正在海底做梦,还有一个可怕的教派知道而且认同它们的存在,并时刻准备着,只要再来一场地震,可怖的巨石城就会再次浮出水面,得以重见天日,教徒就会把它们解放出来,重新回到这个世界上。每当想起这一切,我就再也无法平静地入睡。

约翰森记录的航程与他在海事法庭上所作的陈述完全一致。2月20日,“爱玛号”只载着压舱物驶离奥克兰,随后便正面遭遇了地震引发的大风暴,这场风暴无疑从海底掀起了令船员们噩梦连连的恐惧。“爱玛号”恢复控制后,航行一直很顺利,但在3月22日遭到“警报号”的拦截。当他写到“爱玛号”遭炮击沉没的时候,我能体会到二副在笔端流露出的遗憾与痛惜。但在描述那些黑皮肤的邪教徒时,他又显得惊恐万分。这些邪教徒身上有种特别令人厌恶的东西,几乎让人觉得铲除他们是自己的职责。所以,约翰森真是纳闷,在法庭审讯过程中,为什么指控他和他的同伴防卫过当。接下来,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约翰森指挥船员驾驶着缴获的汽艇继续前行,看到了海面上竖着一根巨大的石柱,接着在西经126°43′南纬47°9′的位置上,他们遇见了一条由淤泥和挂满海草的巨石构筑而成的海岸线,而这正是这个世界上无比恐怖的存在——令人毛骨悚然的僵死之城拉莱耶,从黑暗星系上渗漏下来的凶神恶煞早在无以计数的万古永世之前建造的城市。伟大的克苏鲁及其部族就躺在那里,隐身于沾满绿泥的冥穴之中,经过无数个轮回之后,最终将他的思想传播出去,借助敏感者的梦播撒恐惧,召唤自己的信徒开启一场解放与复辟的朝圣之旅。这一切根本没有让约翰森产生怀疑,但天知道,他很快便大开眼界了。

现在看来,露出水面的大概只是一个山顶,是一座怪石压顶的堡垒,伟大的克苏鲁就葬在这里。当我想到那下面随时有可能冒出什么恶魔来时,恨不得马上一死了之。约翰森和同伴被眼前这个湿漉漉的罪恶之都巴比伦似的宇宙奇观惊呆了,而且不用人指点就能猜出,这玩意儿根本不是地球上或是任何正常的星球上应该有的东西。手稿的字里行间无不流露出所看到的景象给水手们带来的恐惧:绿色巨石大得让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巨大的雕花石柱高得让人头昏目眩,巨大的石像和浮雕与他们在“警报号”上的神龛里发现的那个诡异石像又是如此相像。

约翰森虽然不懂得什么未来派艺术,但在描述这个城市时却表现出未来派的风格。他没有描述那些建筑确切的样子,只是不厌其烦地描绘了巨角与石面给他留下的整体印象——那些石面太大了,根本不是这个地球能有的东西,何况上面还刻满了恐怖的图案和象形文字。我之所以提起他描述的建筑物棱角,是因为这让我想起了威尔科克斯在讲述自己可怕梦境时对我说过的话。他说,他在梦中看到的几何体都是不规则的,不属于欧几里得的几何体,根本不是我们所熟知的球体和维度。而现在,一个胸无点墨的水手盯着眼前这可怕的景象时,又产生了同样的感受。

约翰森与水手们从这个雅典卫城般庞然大物的一处泥坡堤上了岸,爬上了根本不可能有台阶的湿滑巨石。从这座被海水浸透的异形建筑中,冒出一股瘴气,透过正在发生偏振的瘴气,天空中的太阳看上去也像是被扭曲了。那些巨石乍看上去是凹形,再看上去却是凸形,诡异的巨石尖角背后隐藏着恐怖和悬疑。

在场的人看到的虽然只有巨石、淤泥和海草,但某种恐惧感却笼罩在人们的心头。要不是怕被同伴嘲笑,每个人都会撒腿就跑。一行人就这样心不在焉地搜索可以带走的纪念品,结果当然是徒劳无获。

葡萄牙人罗德里格斯爬到了巨石脚下,大呼小叫地说自己找到了什么东西。其他人跟了上去,好奇地看着那扇巨大的石门,上面刻着现在已司空见惯的龙形章鱼浮雕。约翰森说,那扇门就像一扇巨大的仓库大门;虽然他们无法肯定那究竟是一扇平躺着的活板门,还是斜开着的户外地窖门,但他们都认为那是一扇门,因为它的周边是门楣、门槛与侧柱。如威尔科克斯所说,这地方的几何结构全都不对劲儿。他们甚至不敢肯定,这里的海平面与地平面是水平的,因为石门周围所有东西的相对位置似乎都像幽灵一样变幻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