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底揭晓

他们将这里称为棕榈大道,而我只想叫这里地狱。

这座7层楼高的购物商场中央是一片开阔的空地,底部还有一座圆形的巨型喷泉。喷泉中央立着的雕塑是面带微笑的奥利弗和尼古拉斯。他们在泰坦城揭幕的那一天将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共同举起双臂。也是在那一天,他们向世人揭露了自己的不朽。雕塑的碎片散落在接连坠落在上面的尸体中。有些人是从一楼坠落的,另外一些人则是从二楼摔下来的。我们每向前迈进一英寸,都要付出生命的代价,洒下的热血染红了喷泉里的水。

迈克、奥利弗、格雷森和我到达6楼后撤退到了一家废弃的商铺里。玻璃橱窗里陈列着玻璃小饰品——直布罗陀大坝的模型,前100名泰坦人的脸部雕塑。看到刻有我的面容的各种尺寸的玻璃复制品回望着我,感觉很奇怪。爬到3楼时,我的手臂中了一枪,但我已经将它绑到了自己的身体上。除此之外,我想我应该没事。

在过去的一个小时里,战况演变成了一场致命的捉迷藏游戏。我们沿着螺旋状的巨型楼梯向上爬,攻下一层楼,然后退到漆黑商铺的阴影中,期待他们前来寻找我们。如果他们中计,我们就会用炮火反复袭击他们,否则就等到他们撤退得差不多时攻下另一层楼。

我们是一支牵制部队,我们的任务就是拖延时间。

发电厂里的一切都变了。我们遭遇了强烈的抵抗,并在那里失去了12人中的4人——其中2人死于诱杀装置,2人葬身于敌人的枪口之下。待我们终于突破重围时,我们显然已经无法到达塔楼那里了。

然而,幸运的尼古拉斯却找到了一个机遇。他在坑道中开辟出了路径,此刻应该很快就能找到那个装置了。

为了防止他找不到量子装置,他和奥利弗修改了后备方案。我们在发电厂的要害位置设置了炸药。如果我们拿不到装置,就会引爆炸药,摧毁连同量子装置在内的整座大坝。这样做的代价高昂,但为了保证另一队人无法重置量子桥、把305航班送回2015年、让我们的世界因为重复这里的错误而注定毁灭,一切都是值得的。它们都是赌注。

我希望尼古拉斯能够早些找到装置,好让我们能够离开这里。我们无法按照来时的路径通过发电厂离开——这在缺乏可用的作战服和氧气的情况下是不可能的。等我们冲到楼顶、走到漫步道靠大西洋一侧的地方时,我们会跳下去游到安全的地方。这一跃还是有些距离的,但我们确信自己能够做到。除此之外,这也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一旦尼古拉斯找到我们所要的东西,我们就会带上它一起逃跑。我们只需要再多抵抗一会儿,分散他们的注意力,等待尼古拉斯的信号。

奥利弗拥有一台手持设备,上面的备份链接可以显示尼古拉斯所在的位置。每过几分钟,奥利弗就会查看一下,让我们跟上。尼古拉斯半个小时以前就结束了对公寓的搜查,此刻,他正朝着酒店塔楼的上方前进,希望能够找到装置。

我弯着腰背靠着坐在一个柜台后面,把手中的步枪放在自己的双腿上。

格雷森也重重地跌坐在我的身旁。“你怎么样?”

“好极了。你呢?”

“还行。”他放下了一直捂在腹部的一只手,露出了一道深深的伤痕。不出几秒钟,伤口处流出的血就溢满了他的手掌。

糟糕。

砰!金属子弹击中了大理石,如同一颗来回弹跳的球。

“闪光弹!”迈克喊道。

可悲的是,所有人都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里熟悉了闪光弹和其他几种作战武器的选择。奥利弗、格雷森和我低下头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我紧闭双眼,但爆炸声还是势不可当。声波重重地击中了我,几乎粉碎了我的听力和视力。

我模糊地意识到迈克举起了手,扑通一声把步枪支在了玻璃台面的柜台上,扣动扳机,低着头不分青红皂白地射击起来,希望能够击退在爆炸后冲进来的任何队伍。

一阵细碎的声响传来,很微弱,仿佛有人正在井底弹奏一架小小的钢琴。那是货架上的玻璃和高大玻璃窗板正颤抖着落到大理石地面上,在我们和开放空间与楼梯之间形成了碎片的海洋。我的听力逐渐恢复了正常,却只能听出枪响正如雨点般落在我们头上。迈克还在射击。我坐了起来,没有理会受伤的手臂传来的痛楚。我把自己的步枪架在了迈克的旁边,疯狂地射击起来。直到对方的火力平息下来、没有人再继续开枪,我们才停止射击。这些步枪似乎拥有无穷无尽的电荷——据我所知,它们使用的不是子弹,而且枪杆上也没有弹夹。

我们仰面靠在柜台上,再一次陷入了黑暗与寂静之中。所有人都在积蓄自己的能量,准备疯狂地冲往自由,奔向漫步道。为了自己,我们一定要快点儿到达那里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