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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托回忆起与内拉的第一场谈话,那女人因急于取悦神帝而浑身发抖。

“就算赛欧娜派你来杀我,你也必须服从。绝不可让她知道你效忠于我。”

“没人杀得了您,主人。”

“但你必须服从赛欧娜。”

“定当如此,主人。这是您的命令。”

“任何事都必须服从她。”

“遵命,主人。”

又一次考验。内拉对我的考验毫无异议。她把考验只当成跳蚤叮咬。是主人下的命令,内拉必然服从。我不能让任何事改变这种关系。

在古代,她能成为一位杰出的夏道特,雷托想。这就是他赐给内拉晶牙匕的原因之一,这是一把泰布穴地存留下来的真货,曾经属于斯第尔格的某个妻子。内拉的晶牙匕总是插在长袍遮住的刀鞘中,更像是护身符而非武器。他采用原始仪式赐刀给内拉,让他颇感意外的是,这仪式唤醒了自己本以为永远埋葬了的情感。

“此乃夏胡鲁之齿。”

他伸出覆盖着银色皮肤的双手,把刀递过去。

“接下这把刀,你将成为过去和未来的一部分。倘若玷污这把刀,过去将拒绝给你未来。”

内拉接过刀,又接下刀鞘。

“取指血。”雷托命令。

内拉依令而行。

“收刀入鞘。拔刀必见血。”

内拉再次照做。

目睹着内拉登楼的三维影像,雷托沉浸在古老的仪式里,心中顿生感伤。若非严格遵照弗雷曼人的老规矩使用,晶牙匕会变得越来越脆弱而不中用。到内拉生命终结之时此刀尚可维持外形不变,但它的寿命绝不会比内拉的长多少。

我已经抛弃了一部分过去。

真悲哀啊,昔日的夏道特变成了如今的鱼言士。而一把真正的晶牙匕也沦为主人提升仆人忠诚度的工具。他知道有人认为鱼言士实际上是女祭司——对于那个贝尼·杰瑟里特的看法,雷托自有回答。

“他创造了另一种宗教。”那个贝尼·杰瑟里特说。

胡说!我并没有创造宗教。我就是宗教!

内拉走进塔顶圣堂,站定在距雷托的御辇三步远处,恭顺而得体地垂下目光。

雷托仍深陷在回忆里,这时他说:“看着我,女人!”

她抬起头。

“我创造了一种神圣的亵渎!”他说,“这种基于我身体创立的宗教让我恶心!”

“是,主人。”

内拉柔软的脸颊上镀了一层金光,她用一对绿眼睛凝视着他,没有疑问,没有理解,都不需要。

假使我派她去摘星星,她也会照办,并全力以赴。她认为我又在考验她。我真的相信她总有一天会惹我发火。

“这该死的宗教应当和我一起终结!”雷托喊道,“我为什么要把宗教释放到人民中去?宗教的腐坏是自内而外的——帝国如此,个人如此!全都一样。”

“是,主人。”

“宗教创造像你这样的激进分子和狂热分子!”

“谢主人。”

雷托的佯怒没有持续多久,转眼就沉入了他的记忆深处。内拉的信念裹着坚硬的外壳,怎么砸也留不下一个凹点。

“托普利通过莫尼奥给我打过报告。”雷托说,“谈谈这个托普利。”

“托普利是条虫子。”

“你跟叛党不就是这么叫我的吗?”

“我一切听命于主人。”

一针见血!

“这么说托普利不值得培养?”雷托问。

“赛欧娜对他的评价很中肯:太没脑子。他向口风不紧的人泄密,把自己暴露出来。科巴特一开口,赛欧娜就确证了托普利是卧底。”

人人都这么说,连莫尼奥都不例外,雷托想,托普利不是一个合格的卧底。

这种众口一词让雷托感到好笑。他略施小计搅浑的水在自己眼里却清澈无比。而演员们依然在按脚本演出。

“赛欧娜没怀疑你吗?”雷托问。

“我有脑子。”

“知道我为什么召见你吗?”

“为了考验我的信念。”

啊,内拉,关于考验,你真是无知啊。

“我需要你对赛欧娜的评价。我要从你的表情和动作里看出你的评价,从你的声音里听见你的评价。”雷托说,“她准备好了吗?”

“鱼言士需要这么一个人,主人。为什么您要冒失去她的风险?”

“勉强不来,不能让她失去我最珍视的那部分。”雷托说,“她必须完好无损地归顺我。”

内拉垂下目光。“遵命,主人。”

雷托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对于自己不理解的事物,内拉一律抛出这个标准回答。

“她经受得住考验吗,内拉?”

“就主人所说的考验……”内拉抬眼望向雷托的面孔,耸耸肩说,“我不知道,主人。当然,她很厉害。她是唯一逃出狼口的人。可她满脑子都是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