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丹尼尔与吉斯卡(第3/13页)

法斯陀夫看来又有点被逗乐了。“唉,贝莱先生,你对整个背景一无所知。你又怎么知道我的理论是绞尽脑汁所创造的奇迹?也许它只是某条方程式的一种直截了当的应用,任何人都做得到,只不过在我之前,谁也懒得做这件非常无聊的工作而已。”

“我可不这么想。”贝莱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如果只有你一个人对人形机器人有充分的了解,到了足以毁掉它的地步,那么我认为,很可能也只有你一个人拥有足以创造它的知识,这点你能否认吗?”

法斯陀夫摇了摇头。“不,我不否认这一点。但是,贝莱先生,”他的表情变得比刚才都来得严峻,“你的精辟分析只能帮倒忙,它会把我们自己逼到绝境。我们已经断定,在这件案子中,我是唯一既有方法又有机会的嫌犯,但无巧不巧,也只有我才拥有动机——再好不过的动机——而我的敌人心知肚明。所以说,不管你是喊地球啊,奥罗拉啊,或是任何星球啊,到底我们要如何证明凶手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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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莱气得整张脸皱成一团。他快步走到房间的一角,仿佛想要寻找一个藏身之处,然后又猛然转身,厉声道:“法斯陀夫博士,我觉得你好像故意在整我,寻我开心。”

法斯陀夫耸了耸肩。“我并非寻你开心,只是把问题摊在你面前而已。可怜的詹德,他的死因纯属意外,只是随机的正子漂移罢了。因为我知道自己和这件事毫无关系,所以我知道一定就是这个原因。然而,他人都无法确定我是无辜的,而且所有的间接证据都对我不利——我们必须定出应对之道,绝不能闪躲这个问题。”

贝莱说:“好吧,那么我们来审视一下你的动机。首先,你自认的那个强烈动机,搞不好根本不算什么。”

“这点我不敢苟同,贝莱先生,我并不是傻子。”

“你或许根本无法认清自己,连带无法认清你心目中的动机,这是常有的事。你有可能当局者迷,自己在鸡蛋里挑骨头。”

“我可不这么想。”

“那就把你所谓的动机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啊?告诉我!”

“别急,贝莱先生,这不是三言两语能解释的——你能不能跟我出去一趟?”

贝莱迅速转头望向窗外。出去?到户外?

此时太阳斜斜挂在天际,室内因此灌入更多的阳光。他犹豫了一下,然后纯粹为了壮胆,刻意提高音量说:“好,我愿意!”

“太好了。”然后,法斯陀夫又亲切地补充了一句,“但或许你想先去一趟卫生间。”

贝莱想了想,虽然自己并不觉得很急,可是他不知道要去做什么、会待上多久,以及户外到底有没有卫生间之类的设备。更重要的是,他并不清楚奥罗拉这方面的习俗,也不记得当初在太空船上临阵磨枪时读过任何相关记载。因此,也许最安全的办法就是接受主人的建议。

“谢谢你,”他说,“如果不麻烦的话。”

法斯陀夫点了点头。“丹尼尔,”他说,“你带贝莱先生到访客卫生间去。”

丹尼尔马上说:“以利亚伙伴,请跟我走好吗?”

等到两人走到了隔壁房间,贝莱开口道:“很抱歉,丹尼尔,我和法斯陀夫博士说话时冷落了你。”

“那并没有什么不对,以利亚伙伴。我虽然有问必答,但我并未受邀加入这场讨论,所以没有多说话。”

“要不是我觉得必须谨守客人的分寸,丹尼尔,我一定会邀请你加入。我只是认为,或许自己不该主动提这种事。”

“我了解——这里就是访客卫生间,以利亚伙伴。只要里面没有人,你碰一下这扇门的任何地方,它都会打开。”

贝莱并未立刻进去,他若有所思地顿了顿,然后说:“如果刚才我邀请你加入讨论,丹尼尔,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话?有没有任何想发表的意见?我很重视你的看法,老朋友。”

丹尼尔以惯有的严肃态度答道:“我唯一想说的是,法斯陀夫博士宣称他有终结詹德运作的极佳动机,这点出乎我意料之外。我想不出那会是什么样的动机,然而,不论他的动机为何,或许你该问问他,为什么对我就没有这样的动机。如果别人相信他的确有冻结詹德心智的动机,同样的动机为何不适用于我?我很想知道答案。”

贝莱以锐利的目光望着对方,下意识地想从这张不会失控的脸孔中看出一丝表情。“你觉得不安全吗,丹尼尔?你觉得法斯陀夫对你有威胁吗?”

丹尼尔答道:“根据第三法则,我必须保护自己,但是,如果法斯陀夫博士或任何一个人类在深思之后,认为确有必要把我终结,我也绝不会反抗,那是第二法则对我的要求。然而,我知道自己是个珍贵的资产,一来我有科学上的重要性,二来我代表着人力、物力和时间的重大投资,因此如果你要终结我的运作,必须对我详细解释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就算法斯陀夫博士心里真有这种想法,我也从未在他的言谈之中听出任何端倪——从来没有,以利亚伙伴。我自己并不相信他心中有一丝一毫想要终结我或是詹德的念头。随机正子漂移一定就是詹德的死因,或许哪天这种事也会发生在我身上——在我们的宇宙中,总是有这个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