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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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弥漫而来。温暖融化了意识的坚冰,激起了思维的火花。当万千火花汇成明亮的天空时,姜元善从冬眠中慢慢醒来了。第一眼看到的,是假先祖“慈祥”的笑脸。这张脸他已经非常熟悉了,警觉和敌意立即被敌活。他以最快速度封闭了脑波,防止自己的意识被对方探测到。

看来假先祖没有觉察到什么,他“慈祥”地说:“我的孩子,你醒啦?”

姜元善对这个称呼非常反感,冷冷地说:“我醒了。二百零四年这么快就过去了?”

“啊不,没有二百零四年,只过去了八年。有一点突发情况,必须提前唤醒你。”

姜元善活动着滞涩的关节,从冬眠室中爬出来。只有八年?忽然他想到同在冬眠室中冬眠的先祖,回头望望,冬眠室中并没有另一具身体。他急迫地问:“先祖呢,你把他弄哪儿去了?”

面前那位笑了,“我就是呀,我只比你早醒了两天。”

姜元善愕然看看面前,再向远处扫视。果然,在先祖(真先祖?!)身后不远,有另一个外貌相同的家伙。那么,后边那个才是土不伦?那一位此刻正冷漠地盯着他,目光复杂,似乎很无奈、很不情愿,但显然对眼前的事态是认可的。姜元善一时不敢相信,但他此时面对的目光确实是他非常熟悉的,明亮、坦诚、亲切。

慢慢的,他的眼眶中溢出了泪水,“真的是你吗?先祖你真的没有死?”

“我没有死,八年前,在你想杀死土不伦时,是我击昏了你。”先祖沉重地叹息着,“以后的事,我慢慢告诉你吧。”

“我仅仅冬眠了八年?”姜元善马上想到家人,“那我的妻子应该还活着。我的老娘呢?她恐怕已经去世了。”

“不,你老娘仍建在,只是已经相当糊涂了。但我要遗憾地告诉你,你妻子去世了,是因为猛子的死。”

妻子去世?!猛子的死?!突然而至的双重噩耗几乎令姜元善休克,这种心理上的剧痛比土不伦的脑波打击来得更重,“她……死了?猛子……也死了?”

先祖责备地望望土不伦,回头对姜元善说:“都是因为土不伦啊。在你冬眠前,姜猛子曾两次来探望你,对吧。他毕竟太年轻,尤其是没有封闭思维的能力。在第二次探望中,土不伦从他的脑波中窥知,他和布德里斯在秘密组织劫持这个飞球,当然,这个行动确实违反了那份刚获通过的《地球人和平宣言》,于是,土不伦逼迫执政团处死了所有涉案人员,包括布德里斯、姜猛子及十二名秘密部队军官。他威胁说,不处死这些人,两个星球就要重新进入交战状态。你妻子作为执政长,不得不亲手签署了处决令。两年后她就去世了,肯定死于内心的折磨。”先祖摇摇头,“为了大局,你妻子只能这样做。而且在她心目中,是先祖让她这样做的,她无法违抗先祖的意愿。唉,土不伦把血染到了我的腕足上。”

姜元善怒视着土不伦,难以克制扑过去勒死他的冲动。他在土不伦的淫威下苟活,只是在寻找机会作最后一搏。这会儿国仇加上私怨,仇恨的火焰更为炽烈。他怒视着仇敌,对方沉默不语,但并不慌乱,甚至可以说相当镇静。

先祖叹息道:“姜,我的好儿子。我无法替土不伦求取你的宽恕,我只能说一句:他这样做是出于公心,并非宣泄私愤。昨天他还说,他非常佩服你、你儿子和布德里斯等人的私德。”

姜元善警觉了,立即克制住愤怒。从先祖这番话的语气看,他显然仍对土不伦有偏爱,而且他比自己早醒两天,肯定是土不伦与他就某件事达成共识后才唤醒自己的,自己不能感情用事而误了大计。先祖突然被土不伦唤醒,又紧接着唤醒了自己,肯定局势有突变——很可能是有利于人类的突变!于是,他努力平静了下来,问:“私仇先放一边吧。先祖你唤醒我,发生了什么大事?”

“土不伦,把母星的急件给他。”先祖回头对姜元善说,“这些急件是一百零二年前从恩戈星发出的,那时恩戈星远征军已经出发九百九十六年,但尚未到达地球。土不伦是不久前才陆续收到的,三天前收到最后一份。”

土不伦用脑波默默地送来一个格式塔。其中包括几十封急件,是小罗比让大帝(当时留守恩戈星的罗比让监国的后代)发来的。这些急件比较凌乱,很多地方语焉不详甚至前后矛盾,从中可推想当时形势的混乱。恩戈星覆灭很快,从第一份急件到最后一份的相隔时间仅相当于地球的一个月。姜元善迅速浏览完毕,去掉重复的内容,对相互矛盾的内容进行判误,最后对这场战争有了大致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