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绮尔斯腾(第2/6页)

“我在冬季的短学期修了高等代数。我想在第一年把所有的数学课都修完,因为我实在是太讨厌数学了。”蕾克从加文手里夺过番茄酱,往我的盘子里挤了些,然后往她自己的盘子里挤。

“你急什么?你的学分已经比埃迪和我两个人的加起来都多。”他说。埃迪一边在汉堡包上咬了一口,一边点头表示同意。

蕾克朝凯尔和考尔德的方向偏了偏头。“我的孩子比你和埃迪俩加起来的都多。现在明白我为什么着急了吧?”

“你主修什么?”绮尔斯腾问蕾克。

埃迪朝绮尔斯腾瞟了一眼,终于注意到了坐在桌边的这个多余的人。“你是谁?”

绮尔斯腾看着埃迪笑了。“我是绮尔斯腾。我住在威尔和考尔德斜对面,住在莱肯和凯尔旁边。我们是在圣诞节前刚从底特律搬过来的。妈妈说,我们得赶在底特律抛弃我们之前搬出底特律……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我十一岁了。从2011年11月11日起,我就十一岁了。那是个盛大的日子,你知道的。敢说自己在2011年11月11日变成十一岁的人不多。我是在11号那天下午三点出生的,这让我有一点点失望。如果我是出生在11点11分的话,铁定会上新闻什么的。那我就会把这点记下来,某天用在我的应聘写真集里。我长大后要当演员。”

埃迪和我们其他人都目瞪口呆地望着绮尔斯腾,没有反应。绮尔斯腾无视我们,转向蕾克又问了一遍:“你学什么专业的,莱肯?”

蕾克把汉堡包放在盘子上,清了清喉咙。我知道她有多讨厌这个问题。她努力自信地回答这个问题:“我还没有决定。”

绮尔斯腾同情地看着她。“我明白了。就像成语说的,悬而未决。我最年长的哥哥在大学里读了三年大二,他现在修的学分足够修满五个专业的了。我想他之所以还没有决定,是因为他宁愿每天睡到中午,在班上待三个小时,每天晚上出去玩,也不愿毕业去找一份真正的工作。可我妈妈说是我想偏了——她说那是因为他正在审视自己所有的兴趣爱好,以期‘发现他的全部潜能’。如果你问我,我会说那是屁话。”

我忍不住发笑,刚喝下去的那口东西涌了上来。我不停咳嗽。

“你刚说了‘屁话’!”凯尔说。

“凯尔,不许说‘屁话’!”蕾克警告。

“但是是她先说‘屁话’的。”考尔德为凯尔帮腔。

“考尔德,不许说‘屁话’!”我吼道。

“对不起,”绮尔斯腾对蕾克和我说,“我妈说,美国联邦通信委员是发明脏字的罪魁祸首,他们这么做无非是为了取得媒体轰动效应。她说如果每个人都尽情使用它们,它们就不会再被视为脏字,那也就没有人会被它们冒犯了。”

真的很难跟上这个孩子的思路!

“你妈妈鼓励你说脏话?”加文不可思议地问。

绮尔斯腾点头。“我不是那么看的。我更倾向于认为,她是在鼓励我们通过过度使用某些词语的方式,来削弱一项有缺陷的体制。反正那些词被创造出来就是为了起破坏作用,而实际上,它们像任何其他词语一样,不过是混搭在一起的字母而已。是的,不过如此,它们不过是混合在一起的字母。我就拿‘蝴蝶’这个词来打个比方吧。如果某天有人决定把‘蝴蝶’当成脏词呢?那人们最终会把‘蝴蝶’这个词当作侮辱性的字眼儿使用,以强调负面效果。而实际上,这个词本身没有罪,是人们赋予这些词语负面联系,使得它们成了脏词。所以,如果我们全都决定一直说‘蝴蝶’这个词,人们就会变得不在乎。轰动效应就会减弱,它就会再次变成一个普通词语。和其他每一个所谓的脏词都一样。如果我们都开始不停地使用它们,它们就不会再是脏词。反正我妈妈就是这么说的。”她微笑着拿起一根薯条,在番茄酱里蘸了蘸。

绮尔斯腾来访的时候我一直纳闷,她是怎么会变成这样的。我还没有见过她妈妈,但从我收集的信息看,她绝非普通人。绮尔斯腾明显比大部分同龄人要聪明得多,尽管她聪明得有些怪异。听她讲话,你会觉得凯尔和考尔德真是太正常了。

“绮尔斯腾?”埃迪说,“做我新的最好的朋友怎么样?”

蕾克抓起盘子里的一根薯条朝埃迪扔去,正中她的脸。“放屁。”蕾克说。

“哦,你一边‘蝴蝶’去吧。”埃迪说。她回了蕾克一根薯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