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的话 一(第4/4页)

“他为什么这么着急复苏?”赫伯特问道。

贝尔富特皱皱眉,没有回答。

“不好意思。”赫伯特说,继续捣腾线路。这些线必须正确地接在棺材的阴极上。“低温状态下,”他低声说,“电流几乎是畅通无阻的。零下150度的时候,导线阻力降为零。所以——”他扣上阳极,“很快就会有清楚强烈的信号。”说着他打开扩音器。

一阵嗡嗡声。再没别的了。

“怎么样?”贝尔富特问。

“我再看看。”赫伯特说道,不明白哪里会出错。

“听着,”贝尔富特压低声音说,“如果你一不小心让他的意识完全消失了——”他没必要说完,赫伯特心知肚明。

“他是准备参加民主共和党的竞选大会吗?”赫伯特问。这个月底,会议将在克利夫兰举行。塞拉皮斯生前活跃在民主共和党和自由党的选举幕后。有传言说,他曾亲自指派了上一届民主共和党的总统候选人,阿方斯·加姆。虽然后来英俊得体的加姆没被选上,但他和现任总统的得票率也相差不多。

“还是没信号吗?”贝尔富特又问。

“嗯……看起来是的。”赫伯特说。

“看来你的确是毫无头绪啊。”贝尔富特看上去很沉重,“如果十分钟后你还是不能让他复苏,那我就通知克劳德·圣西尔,把路易斯从你们这儿运走,再指控你们玩忽职守。”

“我尽量。”赫伯特说道,不停地拨弄棺材上的线头,汗如雨下,“要知道,当初的冷冻膜不是我们安装的,有可能那时就已经出问题了。”

这时,持续的嗡嗡声之外出现了一阵静电声。

“是他复苏了吗?”贝尔富特质问道。

“不是。”赫伯特被这个声音吓得惊慌失措。这其实是一个不好的信号。

“继续。”贝尔富特命令他。其实,不用他多说,赫伯特已经在拼命地尝试,两手马不停蹄地挥舞着,赌上他多年来的专业经验。但是仍然毫不见效。路易斯·塞拉皮斯仍然一声不吭。

完了。赫伯恐惧地意识到。我也不明白,究竟哪里出错了?这么重要的客户,捅了这么大娄子。他继续白费力气地折腾着,看都不看贝尔富特一眼,因为他不敢看。

在月球背面的肯尼迪环形坑里,总工程师欧文·安格里斯用无线电天文望远镜捕捉到了一个从太阳系一光周以外传来的信号。信号来源自比邻星方向。一般情况下,从那个区域发出的信号并不会引起联合国太空通信署的注意。但是欧文·安格里斯却意识到,这次非比寻常。

信号经过无线电天文望远镜的巨型天线放大,传出一个微弱却清晰的人类声音。

“……差点就失算了,”那声音宣称,“如果我对他们的了解没错,我相信没错,那个约翰尼一旦离开我的视线,就会本性毕露。但至少他不像圣西尔那样是个骗子。当时开除圣西尔是正确的。如果都按我的计划进行下去……”说着声音突然消失了。

有什么东西在那儿?安格里斯百思不得其解。“就在五十二分之一光年的距离之外。”他自言自语道,用笔在他重绘的太空地图上作了个简单的标记,“没什么啊,那里应该只有真空尘云。”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个信号意味着什么。它是从附近某个发射器反射到月球来的吗?换句话说,仅仅是一个回声?

还是说,是他的计算出错了?

肯定有哪里出了问题。一个人类正通过太阳系外面的某个发射器,不紧不慢地思考着。他仿佛处于一种半休眠状态,仿佛在自言自语……太不可思议了。我还是赶紧向苏联科学院的威科夫报告此事吧,他对自己说。威科夫是他的现任上司,下个月就要轮到麻省理工的贾米森。也许是从一艘长途飞船上……

这时,那声音突然又变清晰了。“……加姆真是个傻子,真不该选他。现在知道这些也没用了。喂?”思想突然变得急促起来,声音也更加清晰,“我活过来了吗?老天爷,是时候了。喂!约翰尼!是你吗?”

安格里斯赶紧抓起电话,拨给了苏联。

“说话啊,约翰尼!”那声音可怜地哀求道,“拜托了,孩子。我还有好多想法,还有好多事没做。会议已经召开了吗?困在这儿没有时间概念,看不见也听不见。等你变成这个样子,你就知道了……”声音再次消失了。

这正是威科夫所谓的“现象”,安格里斯意识到。

而且我也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