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名顶替(第4/6页)

真是千钧一发啊——

窗外,那两个男人已经跑到了大部队身边。大家开始撤退,像热锅上的蚂蚁到处乱跑。然后,他们一个接一个地匍匐在地。奥尔汉姆坐到控制台旁,将仪表归位。飞船升空,下面的人挣扎着爬起来。每一个都仰头看着天,惊讶得合不拢嘴。“对不住了,”奥尔汉姆自言自语道,“但我必须回地球去。”他开始沿原路返航。

已经入夜。飞船里环绕着蟋蟀的鸣叫声,打破了夜色的宁静。奥尔汉姆低头看着可视电话的屏幕,人像渐渐清晰起来。视频电话没费多大劲就打出去了。他松了口气。

“玛丽。”他说。屏幕上的女子盯着他,喘着粗气。

“斯彭斯!你在哪儿?出了什么事?”

“我没法跟你解释,你先听我说。他们随时可能截断这个通话。马上去项目中心找张伯伦医生。如果他不在那儿,那就随便找个其他医生,带他到我们家等我回去。记得让他带上仪器,X光、荧光检查器,什么都带着。”

“可是——”

“照我说的做。赶快。让他在一个小时内准备好。”奥尔汉姆凑近屏幕,“一切还好吗?你一个人吗?”

“一个人?”

“你身边有其他人吗?那个……纳尔逊或者其他什么人联系过你吗?”

“没有。斯彭斯,我被弄糊涂了。”

“放心。我们一小时后在家里见。千万别对任何人走漏风声,包括张伯伦。就说是你自己病得厉害。”

他掐断通话,看了看表。过了一会儿,他下了飞船,走进暗夜中。还有半英里路要走。

他迈开步子。

窗口亮着一盏灯,应该是书房的灯。他跪在篱笆旁,警觉地观察家里的情况。周围很安静,没有任何动静。他抬起手表,借着微弱的星光看了看。差不多过去一个小时了。

这时,街边开过来一辆小快车,没停。

奥尔汉姆看着眼前的房子。医生应该已经到了,此刻大概正和玛丽一起在家里等他。突然,一个念头一闪而过。万一她根本没法离开家怎么办?他们有可能已经控制住她了。也许他即将自投罗网。

但即便这样,也别无他法了。

只要有医生的检查记录、照片和报告,他就有一线希望证明自己的清白。如果他能接受检查,当然,前提是他能活到那个时候——

那他就可以证明自己是对的了。这也许是他唯一的希望。他的救命稻草就在家里。张伯伦医生很有声望,是项目中心的医师。他应该能查明真相,而且也能让其他人信服。让他来揭穿真相,应该能消除大家的疑虑和恐慌。

恐慌——就是恐慌。要是他们不是那么迫不及待,而是不慌不忙地慢慢来,那就好了。但是他们已经等不及了。他必须死,立马就得死,即使没有任何证据,也不经过任何审判或检查。事实上,哪怕是最简单的一个小检查,也能证明他们是错的,但他们连这点时间都不给他。他们脑子里想的只有危险,除了危险,别无其他。

他站起身来,向房子走去。他跨上门廊,在门口停了下来,静静地听着。没有任何声音。整栋房子都安安静静的。

安静得瘆人。

奥尔汉姆站在门廊上,一动不动。里面的人显然是在刻意保持安静。为什么呢?房子并不大。门后面几英尺的距离内,应该站着玛丽和张伯伦医生。但是他却听不见一丝声响,没有任何说话声。什么都没有。他瞧了瞧大门。就是这扇门,他进进出出了不知多少次,每一个早晨,每一个夜晚。

他把手放在门把上。突然,他伸手去按门铃。门铃声穿过房子,一直传到了后院。奥尔汉姆笑了笑。他听见有人在动了。

玛丽打开门。一看见她的脸,他就立刻明白了。

他撒腿就跑,冲进灌木丛里。一个安全署警察一把推开玛丽,朝他开火。灌木丛顿时炸开了花。奥尔汉姆沿着房子外围蜿蜒前进,然后猛地跳了出去,发疯似的往黑暗里跑。一盏探照灯亮了起来,刚刚好掠过他的身边。

他跑到马路对面,钻过一道篱笆,迅速穿过后院。在他身后,安全署的警察们边吼边朝他追过来。奥尔汉姆上气不接下气,胸口剧烈起伏。

她那张脸——他只看一眼就明白了。那紧闭的双唇,被恐惧主宰的双眼。如果他当时直接去开门,然后走进去,那会是怎样的情形!他们一定是截获了他和玛丽的通话,然后马上赶到他家潜伏着。她十有八九已经相信了他们的一面之词。现在她和他们一样,都认为他是机器人。

奥尔汉姆一直往前跑,渐渐甩掉了尾随的警察们。看来他们对追逐战并不在行。他爬上一座小山,然后沿山坡下到另一侧。很快他就能回到飞船里去了。但是这个时候,又该去哪儿呢?他放慢脚步,停了下来。已经能看见飞船镶嵌在夜空中的轮廓了,仍然停在原地。他已经远离了居民区,来到城郊的荒野地带。再往前,就只有灭绝人迹的广袤森林。他穿过一块荒地,进入森林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