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部 时间的绣帷 A TAPESTRY OF TIME CHAPTER 70

尼泊尔

伊麻孺僧院

凯特回到大卫的房间里的时候,他还在沉睡。凯特在他脚边坐下,坐在这张壁龛里的单人床上,看了一会儿窗外的风景。这地方的宁静是她之前从未体验过的。她回头看了看大卫,看起来他几乎跟外面的绿色山谷和白色雪峰一样平和。凯特靠在壁龛墙上,把腿伸出去和大卫的腿并排。

她打开日记本,一封信掉了出来。纸张感觉上很旧,很脆弱,那感觉就像骞一样。信是用黑色浓墨写就的,她能感到纸张背面的凹痕,摸起来有些像布莱叶盲文73。凯特开始大声朗读,希望大卫能听到,希望自己的声音能抚慰他。

伊麻孺:

我目前是一名你们称为伊麻里的宗派的仆从。我为我所做的事情感到羞愧,而且我为整个世界担忧——为了那些我知道他们正在策划的事情。在1938年,在此刻,他们看起来是无法阻止的。我祈祷我是错的。为以防万一我没有错,我把这本日记寄给你们。我希望你们能利用它去预防伊麻里策划的末日之战74。

帕特里克·皮尔斯

1938年11月15日

1917年4月15日

协约国医院

直布罗陀

一个月前,他们把我从西线那条地道里拖出来,带到这所野战医院的时候,我觉得我得救了。但这地方,简直像是长在我身上的癌症,从里面吞噬着我。一开始它悄无声息,我全然没有知觉;然后它让我大吃一惊,把我陷入一片无法脱身的黑色的绝望中。

这个时候的医院几乎一片寂静,这也正是最恐怖的时刻。牧师们每天早晚都会来,祈祷,听取忏悔,在烛光下诵读。他们现在都走了,大部分的医生和护士也一起走了。

我能听到房间外面的声音,在摆着一排排床铺的、敞开的院子里的人们的声音。有些人在尖叫——大多数是因为疼痛,有些是因为噩梦,还有些在哭,有些在交谈,有些在月光下笑着玩纸牌,仿佛日出之前这里不会再死掉半打人似的。

他们给了我一间专属病房,把我安置在这里。我没要求这样,但门关上就能把那些哭喊和笑声挡在外面,让我挺高兴的。两者我都不想听到。

我拿起瓶子,大口喝下鸦片酊,直到酊剂从我的下巴流下,然后我进入了梦乡。

我被人几巴掌抽醒了。睁开眼就看到一张没刮胡子的脏脸,咧着嘴坏笑着,露出满口凹凸不平的烂牙:“啊醒了!”75

一股酒精和恶疾带来的腐臭味让我头晕,想吐。

另外两个男人把我从床上拖了下去,我的腿撞到了地上,我疼得尖叫起来。我在地板上翻滚着,而他们在大笑。我努力不让自己昏过去,我希望他们杀死我的时候我是醒着的。

门打开了,传来护士的声音:“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抓住了她,砰地关上门,“只是在从这位参议院大人的公子身上找点乐子,女士,但是你比他还好看些呢。”那人用胳膊紧紧搂住她,转到她身后,“我们可以先从你开始吗?丫头。”他抓住护士的左边袖子,猛地把她的外衣和内衣一下扯到了腰间。她的胸部露了出来。护士抬起一只胳膊想遮住自己,用另外一只胳膊奋力还击,但那人抓住了这只手,飞快地把它扭到护士的背后。

看到她的裸体似乎让这些醉汉更起劲了。

我挣扎着站起身来,可刚一站起来,最近的一个家伙就过来了。他拿着一把小刀,架到我脖子上。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瞪着我的眼睛,喋喋不休地说着醉话:“了不起的老爹,参议院大人老爹,他让自己远离这场战争,让我们都参加,但他现在救不了你啦。”

这个疯子瞪着我,手上的刀子一下下顶着我的脖子。从后面抓住护士的另一个家伙把他的脖子伸过去想吻护士,护士扭头躲开。最后一个人在脱衣服。

靠双腿站立让一波波疼痛席卷我的全身——太疼了,疼得我头晕,恶心。我快要晕过去了。疼得难以忍受,即便有鸦片酊也不行。鸦片酊——在现在这种地方,它比黄金还珍贵。

我指了指桌子,试着让这人的视线转移一下,“那儿有鸦片酊,桌上有一整瓶。”

他的注意力移开了一瞬间,我乘机拿到了刀子。我把他的身子拉得一转,乘势用刀刃在他喉咙上一划。然后我把他推开,拿着刀子冲向那个脱光了的家伙。刀埋进了他的肚子里,直没至柄。我跳到他身上,拔出刀子,戳进他的胸部。他的胳膊胡乱舞动着,血从嘴里汩汩流出。

刚才那一下猛冲带来的疼痛让我实在受不了了。我已经完全无力对付最后那个抓着护士的家伙了。但他瞪大了眼睛,松开了护士,逃出了房间。这时我晕了过去。

——两天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