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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劳恩大喊一声,跪在地上,又开始击打,掌刃绷紧,拇指垂直贴掌。广阔的空间回荡着砍击声。

布劳恩·拉米亚是在卢瑟斯的一点三倍重力水平下长大的,而且,就她的种族而言,她也算是体格相当健壮的。自她九岁以来,她就梦想成为一名侦探,并一直为之努力。她所进行的准备工作,无可否认带有强迫性,而且毫无意义,其中一部分就是练习武术。如今,她呼喝着,高举手臂,一次一次地朝下猛击,将她的手掌视为一把斧子,这猛烈的捶打,在她心中,已经成了成功的突破口。

坚韧的脐带向下凹了一点,但几乎察觉不到,它搏动着,仿佛是个活物,随着她再次挥舞手臂,那东西看上去似乎畏缩了。

底下和身后传来脚步声。布劳恩几乎要哈哈大笑起来。伯劳不用走路就能移动身子,可以从这儿瞬间移动到那儿,无须一步步走来。它肯定是在享受威吓猎物的快感。但布劳恩毫不恐惧。她太忙了。

她举起手,再次挥砍下来。击打岩石做做样子还比这要容易呢。她再次将掌刃锤向脐带,同时感觉到手里的什么小骨头缴械投降了。随之而来的痛苦就像是远处的声响,就像是身下和身后的滑行。

你有没有想到,她想,如果你真的破坏了这个东西,那很可能杀死他?

她再次挥砍起来。脚步声在下面的阶梯底部停住了。

布劳恩累得气喘吁吁。汗水从额头和脸颊滑落,滴在沉睡诗人的胸脯上。

我甚至对你没有一丝好感,她对着马丁·塞利纳斯想到,然后再次挥砍。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切割金属大象的大腿。

伯劳开始步上阶梯。

布劳恩半跪半立,将她整个身体的重量都用到了摆动之力中,几乎让肩膀脱臼,几乎把手腕折断,几乎把手中的小骨头击得粉碎。

脐带被砸断了。

红色的流体,一点也没有血液的黏滞性,溅泼在布劳恩的腿上和白色的岩石上。被割断的缆线依然从墙壁上探出,不断痉挛,而后摆动,就像不安的触手,慢慢软瘫下来,收了回去,就像一条流血的蛇,滑回到了洞中,那洞在脐带不见之后也紧接着消失了。脐带的残余依旧连接在塞利纳斯的分流槽上,但五秒内便萎缩了,就像离了水的水母干瘪收缩。红色的液体溅在诗人脸上、肩膀上,就在布劳恩注目的时候,那液体变成了蓝色。

马丁·塞利纳斯眼皮跳动了一下,然后双眼像猫头鹰一样睁开了。

“嗨,”他说,“你知不知道那该死的伯劳就站在你后头呢?”

悦石传送回自己的私人房间,并立即回到超光小室。有两条信息正在候命。

第一条来自海伯利安领空。悦石眯起眼,听着海伯利安的前任总督、年轻的雷恩那悦耳的声音对与驱逐者审理会的会见进行简短的描述。悦石坐在皮椅上,双拳托腮,此时,雷恩向她复述了驱逐者矢口否认的信息。他们不是侵略者。接着雷恩对游群作了概述,他觉得驱逐者是在讲真话,并告诉悦石,领事生死未卜,并请求悦石下达命令,与此同时结束了广播。

“是否回复?”超光电脑问。

“确认收到信息,”悦石说,“传送——‘等待’,使用外交的古老代码。”

悦石按键看第二条信息。

威廉·阿君塔·李元帅出现在一个破裂的平面影像中,显然,他所在飞船的超光发射仪正以弱能状态运行。通过外围数据列,悦石可以看出,数据流加密在标准的舰队遥测信息中:军部的技师最终将会注意到校验和的偏差,但那将是几小时或是几天之后。

李的脸上满是血污,背景因烟雾而显得一片朦胧。看着这模糊的黑白影像,悦石觉得年轻人似乎是在巡洋舰的舱门口发送的信息。他身后的金属工作台上躺着一具尸体。

“……我们有一船定员的海兵登上了他们的一艘所谓的枪骑兵,”李喘息道,“上面有人操控——每船五人——看上去的确像是驱逐者。但是请看我们在试图进行解剖时发生的事。”图像切换,悦石意识到李正在使用手持成像器,那台机器临时连接进了驱逐舰的超光发射仪。现在,图像上没了李的人影,悦石低下头,看到的是一名已死的驱逐者的受损苍白之脸。从眼睛和耳朵流出的血来看,悦石猜这人是因爆发性减压而死的。

李的手——悦石从元帅袖子上的花边认出这是李的手——似乎正握着把激光解剖刀。年轻的指挥官没有操心去把尸体的衣服除掉,他直接在胸骨上开始垂直切割,朝下腹划去。

握着激光的手猛然移开,驱逐者的尸体突然发生什么异样,镜头晃了一下便稳住了。死尸的胸膛上,大块的黑色方块开始闷烧,就好像激光引燃了衣服。然后,制服由内燃烧起来,悦石立即明白,这人的胸脯烧起来了,正冒出一个个渐宽的不规则小洞,从洞中闪耀出璀璨的光芒,亮得让手持成像器不得不缩小光圈。现在,尸体的头颅上也一块块地烧了起来,在超光屏和悦石的视网膜上留下闪亮的余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