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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还能搞清楚这儿到底发生了什么。”布劳恩·拉米亚说,她的拇指忽地指向帐篷顶端。

瑞秋正在尖声啼哭。温特伯哄着她,宽大的手掌扶着她的头部。“我同意,”他说,“如果伯劳想要找到我们,不管我们是在船上,还是在这儿,它找起来都不费吹灰之力。我们要保证不会有人离开。”他碰了碰霍伊特的胸膛。“这听起来有些恐怖,但诊疗室将会告知我们线虫衍生的机理,这对环网来说将是无价之宝。”

“好吧。”领事说。他从背包里拉出古老的通信志,将手放在触显上,轻声念出了几个词语。

“它会来吗?”马丁·塞利纳斯问。

“它已经确认了命令。我们得装载好我们的装备,为转移做好准备。我已经下了命令,叫它在山谷入口的上方着陆。”

拉米亚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然一直在流泪。她擦擦脸颊,笑了。

“你在笑什么?”领事问。

“所有的一切,”她说,用背在背后的那只手拧了拧自己的脸,“看到这一切,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要是现在能洗个澡该多爽。”

“要是能喝点酒该多爽。”塞利纳斯说。

“要是有个能躲避沙暴的地方。”温特伯说。他的宝宝正在从一个奶包中吸牛奶。

卡萨德往前探着身子,头和肩膀钻出了帐篷。他举起武器,拨下了安全栓。“信号装置显示,”他说,“有东西正在沙丘上方移动。”护目镜朝其余人转了过来,镜片上反射着挤在一起的一群苍白的人,还有雷纳·霍伊特更为苍白的尸体。“我要出去好好检查一下,”他说,“你们在这儿等着,直到飞船到来。”

“不要走,”塞利纳斯说,“这就像那他妈的一部古老的全息恐怖片里讲的,人们一个个离开……嘿!”诗人突然噤声。帐篷的入口变成了一个充满光线和嘈杂的三角形。费德曼·卡萨德不见了。

帐篷开始散架,沙粒在木桩和线锚身边软磨硬泡,最终,它们都垮了。领事和拉米亚挤到一起,在风声的咆哮之下大声呼喊着,同心协力把霍伊特的尸体包裹在他的斗篷中。医疗包上的生命迹象显示灯继续闪着红光。血已经不再从粗略缝制的百足虫般的伤口流出了。

索尔·温特伯把他四天大的孩子放进胸前的托架,用他的斗篷裹紧了她,然后在入口处蹲下身。“看不见上校!”他大叫道。正留心观察的时候,一击闪电劈中了狮身人面像外张的翅膀。

布劳恩·拉米亚移身到入口处,扛起神父的尸体。尸体竟然如此地轻,令她深感惊讶。“我们把霍伊特神父带上飞船,置入诊疗室。然后就可以派一两个人回来找卡萨德。”

领事把他的三角帽往下拉了拉,然后耸耸肩,好让衣领竖起来。“飞船装有深层雷达和运动传感器。它能告诉我们上校去了哪里。”

“还有伯劳,”塞利纳斯说,“别忘了我们的老怪大人。”

“快走吧。”拉米亚说着,站起身来。她不得不努力顶风而行,才能勉强移动。霍伊特松弛的斗篷下摆在她的身体周围随风拍打,发出啪啦啪啦的声音,而她自己的斗篷也飞起一长条,在身后飘扬。在时断时续的闪电光芒的映照下,她在前头开辟出一条路径,朝山谷的前方进发,途中只回头看了一眼,以确保其他人都跟在后面。

马丁·塞利纳斯一步步走离帐篷,手里扛着海特·马斯蒂恩的莫比斯立方体,他的紫色贝雷帽在狂风的劲吹下不知飞向了何方,一路朝天空爬升。塞利纳斯站在那里,嘴里咒骂着,所用的词句令人咋舌,只在嘴里塞满沙子的时候他才稍微停歇了两秒。

“快来。”温特伯叫道,伸手搭上诗人的肩膀。索尔感觉着沙粒击打着他的脸庞,袭击着他短短的胡须。他的另一只手遮着胸膛,仿佛在保护什么无限珍贵的东西。“再不快走,我们就看不到拉米亚了。”两人互相搀扶着迎风前行。塞利纳斯绕到一个沙丘背风处,试图把他掉在那里的贝雷帽捡回来,一路上他的皮大衣疯狂翻飞,卷起褶纹。

领事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他扛着自己和卡萨德的背包。刚离开一分钟后,那狭小的蔽身处就木桩溃散,布墙撕裂。帐篷朝夜空飞去,四周包裹着一片静电的光晕。领事沿着众人的足迹,跌跌撞撞地走了三百米,偶尔可以瞥见前头的两个人,但更多的时候走岔了路,于是又不得不绕了很多弯子,直到最后又回到正确的路上。现在沙暴略微缓和了一点,但闪电一个连着一个,间隔越来越短,光阴冢在他的背后清晰可见。领事看见了狮身人面像,它依旧在不停闪耀的闪电之中发着光芒,后面是翡翠茔,那建筑的外墙发着冷光,在它们的后面是方尖石塔,现在也闪起了光,背靠着纯黑的悬崖壁,就像垂直插下的一柄重剑。在后面是水晶独碑。虽然移动的沙丘、随风起舞的沙子和突然划亮的闪电都让人感觉,似乎有很多东西正在移动,但就是没有卡萨德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