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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是谁?”戴安娜·弗洛梅问道。

我叹了口气。要真正诚实地回答这个问题可真不容易。“约翰·济慈。”最终我这么说。他们一片沉默,我知道这个名字对他们来说毫无意义。那可能意味着什么吗?我自问道。我曾经预言说声名将如“水上书”。虽然我动弹不得,也无法睁眼,但要完全接入数据网,跟随这帮暴徒的存取向量还是没有问题的。公共档案向他们提供的名单上列出了八百个约翰·济慈,诗人的名字也是其中之一,但他们似乎对一个九百年前已经死去的人没有多大兴趣。

“你为谁工作?”这是何蒙德·弗洛梅的声音。不知怎的,对此我只是略微有一点惊讶。

“没人雇我。”

他们交头接耳了一番,语声产生的微弱多普勒效应随之改变。“他能忍得住药物作用?”

“没人耐得过,”戴安娜说道,“药物起效的时候,他们甚至会寻死,但没人能耐得住。”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何蒙德问道,“悦石怎么会在战争前夕带一个无名小卒进议会?”

“我说,他听得见你说话。”另一个人的声音说道——是那两个暴徒之一。

“没关系,”戴安娜说道,“反正审讯完,他也活不了。”然后她的声音再次传来,直接冲着我。“为什么首席执行官要邀请你去议会……约翰?”

“我不确定。可能是想得到点关于朝圣者的消息。”

“什么朝圣者,约翰?”

“伯劳朝圣者。”

有人想要说话。“嘘。”戴安娜·弗洛梅喝止道。然后她再次问:“是那些在海伯利安上的伯劳朝圣者吗,约翰?”

“是的。”

“那场朝圣现在还在进行?”

“是的。”

“那为什么悦石要问你呢,约翰?”

“我能梦见他们。”

传来一阵厌烦的声音。何蒙德说道:“他疯了。用了吐真剂,居然还不知道自己是谁,现在又跟我们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们干脆把他了结了,然后——”

“闭嘴,”戴安娜女士说道,“悦石可没疯。是她邀请了他,记得吗?约翰,你说你能梦见他们,是什么意思?”

“我能梦见第一个济慈重建人格的感觉。”我回答道。声音很低沉,就像是在说梦话。“他们谋杀他的肉体的时候,他把自己的意识通过物理连接接入了其中一个朝圣者,现在他就在他们的微网中游荡。不知怎的,他的所知所感就进入了我的梦境。或许,我的行动也进入了他的梦境,但我不得而知。”

“疯了。”何蒙德说道。

“不,不。”戴安娜女士说道。她的声音充满了紧张感,几乎是有些惊愕。

“约翰,你是个赛伯人吧?”

“对。”

“噢,老天爷。”戴安娜女士说道。

“赛伯人是什么东西?”一个暴徒说道。他的音调很尖,音色听起来像是个女人。

有一阵子没人说话,然后戴安娜开口了。“笨蛋。赛伯人就是内核创造的人类模拟体。上个世纪他们被宣布非法以前,曾经有一部分在顾问理事会任过职。”

“就像是机器人那种东西?”另一个暴徒问道。

“闭嘴。”何蒙德说。

“不是,”戴安娜回答道,“赛伯人在基因上是无可挑剔的,他们是以旧地人类的DNA为蓝本重建的身体。你所需要的只是一块骨头……一绺头发……约翰,你能听到我说话吗?约翰?”

“能。”

“约翰,你是个赛伯人……那你知道自己的人格模板是谁吗?”

“约翰·济慈。”

我听见她深吸了一口气。“约翰·济慈……是谁……到底是何方人士?”

“是个诗人。”

“他是哪个时代的人,约翰?”

“生于一七九五,卒于一八二一。”我回答。

“哪种纪年,约翰?”

“旧地公元纪年,”我说,“大流亡前。现代——”

何蒙德的声音插了进来,显得相当激动不安。“约翰,你现在……现在是不是在和内核联系?”

“对。”

“你能……即使用了吐真剂,你也能自由地和它交流?”

“是的。”

“哦,妈的。”声音尖细的那个暴徒说道。

“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何蒙德厉声说道。

“再过一分钟,”戴安娜说,“我们得搞清楚……”

“我们能不能把他带走?”声音低沉的那个暴徒问道。

“蠢猪,”何蒙德说道,“要是让他活着,与数据网和内核联系……见鬼,他在内核中生活,他的心智在那里……然后他能向别人求援,不管是悦石、执行部门、军部,还是任何一个人!”

“闭嘴,”戴安娜女士说,“等我问完,咱们立马就杀了他。再问几个问题。约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