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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在那儿,我也逃不开悦石的魔爪。在屋子远远的那头,一部平面电视机显示出悦石的脸庞和她身后全国广播时使用的蓝金相间的背景。另外几名饮酒者都聚在那边观看。我听见断断续续的演说词:“……为确保霸主公民的安全以及……绝不允许对环网或者我们的同盟造成任何威胁,哪怕以……因此,我已经授权了一项正式军事行动……”

“把那该死的东西声音调低点!”我惊讶地意识到自己在大叫。那些顾客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但还是把声音调小了。悦石的嘴唇还在嚅动,我望了一阵,然后朝男招待挥了挥手,又要了杯双份。

过了一会儿,也许过了几小时,我放下酒杯,抬起头,发现黑暗的房间里有个人正坐在我正对面。我花了一点时间,用力眯起眼睛,想要在蒙眬中看清楚那个人是谁。一瞬间我以为那是芬妮,登时心跳加速,但是我又眨了眨眼睛,然后说道:“弗洛梅女士。”

她依然穿着我在早餐时间看见的那身蓝色礼服。不知怎的,那胸线似乎裁剪得更低了。在近乎黑暗的房间里,她的脸和肩膀似乎散发着光芒。“赛文先生,”她说道,几乎是在低语,“我来,是要你兑现你的承诺。”

“承诺?”我挥手叫男招待过来,但是他没有反应。我皱皱眉,注视着戴安娜·弗洛梅。“什么承诺?”

“当然是为我画像。你忘了自己在宴会上的承诺了吗?”

我打了个响指,但是那个傲慢的招待还是不愿屈尊往我的方向看看。“我为你画过像了。”我说。

“是的,”弗洛梅女士说道,“但不是全身像。”

我叹了口气,喝干了最后的苏格兰威士忌。“我在喝酒。”我说。

弗洛梅女士微笑道:“如我所见。”

我站起身去找男招待,好好想了想这个问题,然后慢慢地坐上饱经风霜的木凳。“哈米吉多顿,”我说,“他们是在拿世界末日当游戏玩。”我仔细地看了看这个女人,略略眯起眼睛,好把她看清楚。“你知道那个词吗,女士?”

“我相信他不会再给你任何酒了,”她说,“我住的地方有酒。你可以边喝边画。”

我又眯起眼睛,这次是在使手腕。我也许是稍微多喝了一点苏格兰威士忌,但是酒精并没有削弱我的意识。“你丈夫?”我说。

戴安娜·弗洛梅又笑了,真是光彩照人。“他要在政府大楼过上几天呢,”她说道,这次是真正的低语,“在这么重要的时刻,他不可能离权力之源太远的。来吧,我的车就在外边。”

我不记得自己付了账,但是我想我应该是付了。或许是弗洛梅女士付的。我不记得她把我扶出酒吧,但是我觉得另有他人把我扶了出去。也许是个司机。我记得一个穿着灰色上衣和裤子的人,记得我曾靠在他身上。

电磁车有个气泡形的拱顶,外面看起来是个球面镜,但从我们坐着的深凹软垫中望出去,那玻璃又相当透明。我数了数,我们经过了两个入口,然后驶出了中央广场,向远处开去,开始在一片炎黄天空下的蓝色田野之上爬升。精工细装的房屋矗立在山顶上,全是由某种乌木制成,周围都是罂粟田和青铜色湖泊。是复兴之矢?这种时候要搞清楚这样一个问题实在是太难了,于是我把头靠在拱顶上,决定休息片刻。我得为了给弗洛梅女士画像而休息一下……呵呵。

田园在身下飞逝而过。


  1. 惠灵顿将军在滑铁卢之役前向自己的军队发表的演说中,有一句常被后世引用的名言:我们(我们的军队)是地球上的败类——地球仅有的败类。

  2. 这里提到的几种投影都是绘制地图时使用的投影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