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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劳恩·拉米亚向来都很鄙视奇诡之事;这也是她离开舒适休闲的生活去当私家侦探的原因。有何奇诡呢?她差一点就可以解决她的赛伯客户——同时也是她的恋人——的谋杀案,并且已经来到海伯利安达成他最后的愿望。但是她也意识到,这个纠缠不休的怀疑和伯劳并无太大关系。那到底是什么呢?

拉米亚摇摇头,拨弄了一下快熄灭的火堆。她身体强壮,在卢瑟斯一点三倍重力下成长,并且通过训练,变得更为强壮,但是过去好几天里她都没有睡过觉,因而极度疲乏。她只是模模糊糊地意识到,有谁在说话。

“……洗个澡拿点吃的,”马丁·塞利纳斯说,“也许还可以用你的交流单元和超光链接看看这仗谁打赢了。”

领事摇摇头。“还不行。飞船只有在紧急情况下才能启用。”

塞利纳斯打了个手势,指指夜晚、狮身人面像,还有渐起的风。“你觉得这样子还不算紧急情况吗?”

布劳恩·拉米亚意识到,他们正谈论是否该让领事把太空船从济慈城招过来。“你确定你所说的紧急情况不就是指你没有酒喝吗?”她问。

塞利纳斯怒视着她。“我们喝酒你会死啊?”

“不算。”领事说。他揉揉眼,拉米亚想起他也是个大酒鬼,但他却拒绝把船带到这里。“等到不得不这么做的时候再说吧。”

“用超光传送器怎样?”卡萨德问。

领事点点头,从小背包中拿出古老的通信志。这个仪器是他的祖母希莉用过的东西,是她祖父母留下来的传家宝。领事碰了碰触显。“我可以用它来发送电波,但是无法接收信息。”

索尔·温特伯将自己熟睡的孩子放在最近的帐篷的入口处。现在他转身对着火堆。“上次你发送信息,是在我们到达时间要塞的时候?”

“是的。”

马丁·塞利纳斯的语调充满了嘲讽。“那么我们应该相信……一个自称叛徒的人手里的东西吗?”

“是的。”领事的声音只剩下极度的疲惫。

卡萨德瘦削的脸庞在黑暗中飘浮。他的身体、双腿和手臂像是在本已尽黑的背景上又描上了一层黑影,几不可辨。

“但是,如果需要,我们就可以召唤飞船?”

“是的。”

霍伊特神父把斗篷裹得紧了些,免得它在渐起的风中胡乱飘飞。沙粒刮擦着羊毛和帐篷布料。“你难道不怕港口当局或军部把飞船拖走,或者改动它的设置?”他问领事。

“不怕。”领事的头微微动了动,似乎他太累了,都懒得完成一个摇头的动作,“我的通行牌是悦石大人亲手颁发的。而且,总督也是我的朋友……曾经是我的朋友。”

其余人在刚着陆不久就见过了近日才被擢升的霸主总督;布劳恩·拉米亚觉得,西奥·雷恩看起来像是被硬塞进了远远超越自己天分的重大事务里面。

“快起风了。”索尔·温特伯说。他转身护着自己的孩子不受飞扬的沙子击打。这名学者依然斜眼朝风中张望,他说道:“我想知道海特·马斯蒂恩在不在外头。”

“我们找遍了每个地方。”霍伊特神父说。他把头埋进了斗篷的褶子里,声音听起来瓮声瓮气的。

马丁·塞利纳斯笑了。“抱歉,神父,”他说,“但你真是在胡说八道。”诗人站起身来,向火光的边缘走去。狂风把他大衣的皮毛吹得沙沙作响,也把他的话吹散在了夜色之中。“悬崖壁上有一千处藏身之所。水晶独碑的入口咱们是找不到的……但是对圣徒来说又如何呢?还有,你看见翡翠茔最深的房间里有一条通向迷宫的台阶吗?”

霍伊特抬起头,在飞扬沙粒的痛击下,奋力眯起眼睛。“你觉得他在那儿?在迷宫里?”

塞利纳斯笑着抬起了胳膊。他宽松上衣的丝绸泛起波纹。“我他妈的怎么可能知道,神父?我所知道的不过是海特·马斯蒂恩现在有可能在外头,正监视着咱们,等待时机回来拿回他的行李。”诗人朝他们那一小堆装备中间的莫比斯立方体做了个手势。“要不然,他也可能已经死了。说不定更糟。”

“更糟?”霍伊特说道。神父的脸在过去的几小时内苍老了许多。他的双眼映射出深深的痛苦,微笑也成了龇牙咧嘴。

马丁·塞利纳斯大步跨向渐熄的火种。“更糟,”他说,“他有可能正在伯劳的钢铁之树上扭动。我们也会去那里的,过几——”

布劳恩·拉米亚突然起身,揪住了诗人的前襟。她把他举离地面,不停摇晃着他,直到他的脸垂到和她的脸一样高度,才把他放下来。“你要是敢再说一遍,”她轻声说,“我就会让你死得很难看。我不会真的杀死你,但你会巴不得自己死了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