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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不闭呢,”诗人笑道,“你会朝我开枪吗,女士?”

“会的。”

大家不再作声,直到卡萨德上校回来。他重新激活安全光束,转身来到大家身边,这群人正坐在包装箱和塑料立方体上。“没什么东西。是几只食腐鸟——我想当地人叫它们预兆鸟,它们钻过碎玻璃闯进了大厅,正在那享用盛筵呢。”

塞利纳斯吃吃地笑起来:“预兆鸟。这名字再合适不过了。”

卡萨德叹了口气,背靠箱子坐在毯子上,戳了戳他冰凉的食物。从风力运输船拿来的一盏提灯照亮了房间,黑暗开始从阳台门口处潜进角落的墙壁里。“这是我们最后一夜了,”卡萨德说,“还剩一个故事。”他看了看领事。

领事捻着手里那张纸,上面潦草地写着数字“7”。他舔舔嘴唇:“这还有什么意义呢?朝圣的意义已经被毁掉了。”

其他人一阵骚动。

“你什么意思?”霍伊特神父问。

领事把纸片揉成一团,把它扔到角落里:“如果要让伯劳同意一个请求,朝圣者队伍的数量必须是质数。我们曾经有七个人。马斯蒂恩……失踪后……减少到了六人。现在,我们在朝死亡走近,别指望实现愿望了。”

“迷信。”拉米亚说。

领事叹了口气,擦擦额头:“是啊,但那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霍伊特神父指了指熟睡的宝宝:“瑞秋可以成为第七个吗?”

索尔·温特伯捋着胡须:“不行。朝圣者必须带着自己的意愿去光阴冢。”

“但她的确有过,”霍伊特说,“也许有资格啊。”

“不可能。”领事说。

马丁·塞利纳斯正在便签上写着什么,现在他起身在房间里踱步:“耶稣·基督啊,人民啊。来看看我们吧。我们不是六个该死的朝圣者,而是一群乌合之众。那边的霍伊特带着他的十字形,带着保罗·杜雷的灵魂。我们的‘半带感情的’尔格就在那边的箱子里。卡萨德上校带着他脑中关于莫尼塔的回忆。那边的布劳恩女士,如果我们相信她的故事的话,不仅仅是怀着一个未出世的孩子,还怀着一个已故的浪漫诗人。我们的学者带着他旧日的女儿。而我,则带着我的缪斯。领事呢,谁知道他带着他妈的什么行李,进行这愚蠢的旅行。我的上帝啊,人民啊,我们应该为这次旅行被评为他妈的一流团队。”

“坐下。”拉米亚的声音沉闷单调。

“不,他说的对,”霍伊特说,“即使杜雷神父存在于十字形中,也肯定会影响这个质数迷信的。我想明天早上我们还是加紧赶路,相信……”

“快看!”布劳恩·拉米亚叫道,手指朝阳台门口指去,在那,逐渐褪去的暮光已经被阵阵强光所替代。

这群人走出房间,来到外面冷夜的空气中,他们用手遮住眼睛,那无声的爆炸之光布满了天空,强烈得难以置信。纯白的聚变爆裂扩散,如同湛青池塘中的爆炸水纹;更小更亮的等离子内爆带着蓝色、黄色和鲜红之色,朝内蜷缩,就像花儿在夜晚闭合起来;巨大的地狱之鞭展现出雷电之舞,如这小世界般大小的光束跨越几光时,所经之处,一片狼藉,被防御性奇点之处的激流所扭曲;防御场的极光闪烁,在可怕能量的攻击下跳跃着,熄灭了,纳秒之后竟然又再次重生。在这一切之中,火炬舰船和巨型战舰的蓝白聚变尾迹在天际划出完美的线条,就像蓝色玻璃上的钻石刮痕。

“驱逐者。”布劳恩·拉米亚轻声低语。

“开战了。”卡萨德说。他的语气中丝毫没有得意之情,也没有任何感情。

领事静静地淌下眼泪,这让他自己都感到非常惊讶。他别过头,不想让别人看见。

“我们待在这儿,会不会有危险?”马丁·塞利纳斯问。他躲在石头拱门下,斜眼瞧着灿烂的画面。

“这么远,不会有危险。”卡萨德说。他举起作战望远镜,调节了一下,查阅了战术通信志。“大多数交火地点离这至少有三天文单位。驱逐者正在试探军部的太空防御力。”他放下望远镜,“战斗才刚刚开始。”

“远距传输器被激活了吗?”布劳恩·拉米亚问,“人们有没有从济慈和其他城市撤离?”

卡萨德摇摇头:“我想没有。还没有撤离。舰队会顶住他们的火力,直到月地轨道防御圈成形。然后,通向环网的疏散传送门会被打开,军部的部队会通过数以百计的传送门抵达,”他再次举起望远镜,“这是一出要命的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