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简(第3/9页)

再不然,是米罗给了程序某种暗示吗?这个反应是他默诵出来的吗?华伦蒂不知道――她一直注视着屏幕。现在她得停止注视屏幕了——得注视米罗本人了。

“我们不知道射线是否是无限的。”华伦蒂说, “我们只知道我们没有发现射线是在哪里结束的。”

“它们缠绕在一块儿,缠满行星,每颗行星的核心微粒缠绕到这颗行星的恒星,又从恒星缠绕到银河系的中央……”

“那么,银河系的缠绕又往哪儿走呢?”雅各特问。这是一个古老的问题。中学生最初接触到核心微粒学科时,问的就是这个问题。就好像那古老的推测:也许银河系真的是存在于比它们大得多的宇宙里的中子或者介子,或者还是那个古老的问题:如果宇宙是无限的,那么宇宙边缘以外是什么呢?

“是呀,是呀。”米罗说。不过,这次是他自己开口说, “但这不是我要谈的。我要谈的是生命。”

随即,计算机声音――那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的声音――接了过来: “来自于岩石或者沙粒之类的物质的核心微粒缠绕全部都从每个分子直接连接到行星的中心。但当一个分子并人一个生物的时候,它的射线就会发生变化。射线不到达行星,而是缠绕在单个细胞里面,发自细胞的射线全部缠绕在一块儿,这样每一个生物都发出一条核心微粒连接的光纤,与行星的中央核心微粒绳缠绕。”

“这表明,个体生命在物理学的层面上是有意义的。”华伦蒂说。她就这个问题曾经写过一篇文章,试图消除对核心微粒产生的一些谬论,而用核心微粒来提出一种关于社会如何形成的观点,“可是,这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米罗。您对它毫无办法。生物的核心微粒缠绕不过是每一个核心微粒都连接到某个事物上,又通过这个事物连接到别的事物上,再通过别的事物连接到其他事物上――细胞和生物都不过是可以进行这些连接的两个层次而已。”

“是的。”米罗说, “凡是生存的,都银绕。”

华伦蒂耸了耸肩,又点了点头。这可能无法证明,但如果米罗想以此作为他推论的一个假定,那也好。

计算机上的米罗又接过来讲: “我一直思考的是缠绕的持续力。当一个缠绕结构分裂时――正如当一个分子分裂时――旧的核心微粒缠绕会持续一段时间。在物理意义上不再连接的碎片,会在核心微粒的意义上持续一段时间。而且粒子越小,原有结构分裂后的连接持续越久,碎片转人新的缠绕的速度就越慢。”

雅各特皱了皱眉头: “我还以为物体越小,发生得就越快呢。”

“这与直觉恰恰相反。”华伦蒂说。

“核裂变后,核心微粒射线恢复正常需要几个小时。”计算机上的米罗说, “将比原子还小的粒子分裂,那么碎片之间的核心微粒连接会持续更久。”

“这就是安赛波的工作原理。”米罗本人说。

华伦蒂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为什么他讲话时而用自己的声音,时而通过计算机呢?计算机程序是处于他的控制之下呢,还是没有?

“安赛波的原理是,如果你将一个介子虚浮在一个强大的磁场里,”计算机上的米罗说, “分裂成两半,然后将这两部分分开到你想有多远就多远,那么核心微粒缠绕仍然会把它们连接起来。而且连接是即时完成的。如果其中一个碎片旋转或者振动,两个碎片之间的射线也会旋转或者振动,并且这个运动在另一端同时可以观察到。即使两个碎片彼此相隔许多光年,这个运动沿着射线的整个长度传输也不需要任何时间。谁也不知道安赛波为什么是这样运行的,但它的的确确是这样运行的,对此我们当然感到高兴。如果没有安赛波,人类星球之间就不可能进行任何有意义的通讯。”

“扯淡,现在并没有什么有意义的通讯。”雅各特说, “如果没有安赛波,此时此刻就不会有舰队奔向卢西塔尼亚星了。”

然而,华伦蒂没有听雅各特讲。她在观察米罗。这次,她看见米罗的嘴唇和颚部在轻轻地、无声地运动。看来,肯定是在米罗默诵后,他的计算机形象又开始讲话了。他在给指令。先前她往别处想真荒唐――除了米罗之夕卜,谁还可能在控制计算机呢?

“这里有一个层次的问题。”计算机形象说, “结构越复杂,对变化的反应越快。仿佛是粒子越小,它就会越呆滞、越缓慢地意识到:事实上它是另一种结构的一部分。”

“你把它拟人化了。”华伦蒂说。

“也许是,”米罗说, “也许不是。”

“人类是生物。”计算机形象说, “可是人类的核心微粒缠绕超越了任何其他生命形式。”

“现在你谈到千年前来自印度恒河的那东西。”华伦蒂说,“没有人从这些实验中获得前后一致的结果。”研究人员――都是些印度教徒,虔诚的教徒――声称他们已经证明:人类的核心微粒缠绕不像其他生物的核心微粒缠绕,并不总是直接抵达地球的核心,与其他生命和物质缠绕。他们声称:恰恰相反,从人类发出的核心微粒射线常常与其他人类的核心微粒射线缠绕,常见的是与家人缠绕,但有时候缠绕也发生在师生之间或是亲密的同事之间――也包括研究人员他们自己。恒河人得出结论:人类与植物和痘物之间的这种差异证明,有些人的灵魂确实升华到高层次,接近于完美的境界。他们相信, “尽善尽美者”彼此融为一体,正如所有的生命都与世界融为一体。 “这很玄妙,也很动听,不过除了恒河人之'外,谁也不再把它当作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