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总工程师邵子安

寂静笼罩了基地的休息室。

霍工程师深深埋在沙发上,擦伤的左额角缠上了纱布。他低低地垂着头。邵子安坐在邻近一张沙发上,象木雕泥塑,两只从来都是炯炯有神的眼珠失去了光泽,只有从一双紧紧绞扭在一起的双手,你才能感到他内心忍受着多么剧烈的痛楚。岳兰紧靠着邵子安,默默地,两眼饱含着晶莹的泪。

在休息室的另一头,坐着宇航局总指挥鲁健和公安部队的齐政委。鲁健是一个个子不高、行动敏捷的老干部,已经六十开外了,却还没有一丝衰老的样子。他沉默着,脑子紧张地思考着。他十八岁参的军,第一仗就是在乌苏里江上珍宝岛和社会帝国主义的坦克较量。他曾经在冰冻的江面上匍伏前进,在敌人猛烈的炮火下去缴获被炸得不能动弹的敌方坦克。这真是一场严峻的考验啊!那时候,天气比现在还冷,斗争比现在还要严酷,而鲁健那时还不过是一个毫无战斗经验的新兵。现在呢,两鬓如霜,不但在战场上,在谈判莫上,在对付敌人的渗透、颠覆和侵略的威胁中,他都已经成为一个身经百战、指挥若定的老将了。然而面前却是一场新的斗争:现代化科学技术的斗争。

报告!小杨进来了,声调也是低沉的。敌人的指令已经译好了!

齐政委接过一叠纸,让小杨出去,然后把这叠纸交给鲁健。鲁健没有接,却点点头。齐政委于是读起这些记录了。

鲁健站起来。慢慢蹬到窗边。暴风雪已经减弱了,发射场上还亮着探照灯,照着空空的发射架。战争啊,战争谁说世界在走向缓和?依然是亡我之心不死,只是今日的中国,已不复是当年在珍宝岛上,依靠反坦克手雷和战士的勇敢硬打硬拼的中国了。战争采取了更隐蔽、也可以说更高级的形式,这是一场打先进技术的战争。当然,敌人没有完全得逞,但是东方号比预定发射时间提前了一星期,而且里面装的也不是已经训练了两年、正在整装待发的宇航员,而是三个还没经受过生活风雨的青年人

鲁健瞥了邵子安一眼。他十分了解他。总工程帅遇到双重的灾难:失去了东方号,又失去了一双儿女。虽然是硬汉子,但是,这两个沉重的打击啊

他妈的真毒辣!齐政委气愤地把那叠纸扔在茶几上,两眼射出刺人的光芒。他是一个样子显得还很年轻的老军人,平日爱打球也爱写诗,但是此刻,他浑身裹着一层深深的愤怒。

谈谈吧!鲁健站在休息室中央,伸出两只大手抡了半圈。给邵总介绍介绍,先从邻人怎样把一个破碗扔到我们院子里开始邵总,你要好好听着,以火箭工程师的身份

邵子安看不出来地微微颌了颌头。

齐政委从茶几上的烟盒里拿了一支烟,点着了火,狠狠地吸了一口,用一双通红的眼睛环视着休息室里每一个人。

这是一枚真正的人造卫星,的确是坠毁的表面上是由于大风雪

人造卫星的轨道远远在大气层之上。总指挥插嘴说。

是的,但是人家可以说,我们在回收这颗卫星时,遇到风雪的干扰,才坠毁在你们的领土上的。这是坏天气的影响,任何人都用不着为坏天气负责。

可是这次暴风雪,三天以前就预报了呀!岳兰低声说道。

是的,齐政委定睛瞅着员兰。问题是,我们无法判定卫星是什么时候发射的。

查明了时间也没有用。总指挥冷笑着说。你还能跟他打官司呀?战争就是战争,兵不厌诈,大鼻子这一套我们也不是头一回领教。

是的,齐政委第三次使用是的这个词儿了,他为自己词汇的贫乏暗暗生气。总之,卫星正好坠在我们发射场里

这回是邵子安插话了。他的声音十分嘎哑,而且带有抑制不住的气喘:

我想知道,为什么我们的反弹道导弹和激光网都没有截获它?

因为它根本不是金属制的。齐政委急急忙忙接下去:你先别问,残壳还在那儿,研究它是你的任务,总工程师。这是一种十分特殊的材料,雪片粘在上面竟达二十五厘米厚,因此外表看来它只是一个大雪球,找们的电子仪器大概也是这么判断的。

就象猎人闻到野兽的气息一样,一瞬间邵子安忘了他的悲痛,他挺直了脊梁。一双浓眉又皱拢在一起了。

雪球一落地就打开了,齐政委继续说。跑出四个机器人

机器人!差不多在场的每个人都喊出声来。

是的齐政委停顿了一下,他又使用那不知用了多少次的词汇了。这儿就是他们的主人输入到电脑里的指令,我们已经破译出来了。机器人А和Б,对警卫人员发动佯攻霍工程师,跟你交手的可能就是其中的一个。机器人В,占领东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