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飞向火星(第3/5页)

这一点再清楚没有了。他这是说我根本不是个剧团老演员——只不过没用这种字眼罢了。我怀疑他是否懂得“老演员”这个词的含义——但是他的意思已表达得很清楚。我感到十分伤心。因为他另,番话不是没有道理。我感到羞愧伤心难过,横遭指责,却又发不出火来。我糊里糊涂地接受了他的雇用,简直是个白痴。我无条件地,或者说不留余地就同意了扮演那个角色,到头来又拼命想洗手不干,这副尴尬相确实活像个怯场的业余演员。

我们艺术家行业有个不成文的传统,那就是不管怎样,“演出必须继续下去”。我的父亲就持有这种看法——我曾经看到他不顾阑尾破裂的危险,坚持连演了两场戏,在被送往医院之前还向观众谢幕。他脸上的表情我至今仍然历历在目。他常用一种蔑视的目光看着我,那种态度就好像一个德高望重的老演员瞧不起一个得不到观众赞赏的、滥竿充数的演员似的。

“塔克,”我谦卑他说,“我实在对不起你们。是我错了。”

他用锐利的目光盯了我一眼。

“这么说,你是打算干下去罗?”

“是的。”我真心实意地这样说。接着,我又突然想起一件事。这件事使我感到扮演那个角色十分困难。“那就是说……唉,我想……但是……”

“但是什么?”他用一种轻蔑的口吻说。

“你那个老毛病又犯了?”

“不,不,但是,你刚才说我们准备到火星上去,塔克,你是不是打算叫我在火星人当中扮演那个角色?”

“是啊,一点儿不错!那还用说?在火星上又怎样呢?”

“唔……但是,要知道,塔克,我可受不了火星人!他们叫我看了就不寒而栗。我真不想去,我想尽可能不去。但是……我可能演不像,可能无法把人物的性格刻划出来,会弄得一团糟的。”

“哦,要是你为这件事担心,那倒大可不必!”

“嘿!可是我不得不担心啊。这事由不得我自己哩!我……”

“我说,老兄,不必担心。我们知道你在这种事上还是个土包干。我们对你是十分了解的:你害怕火星人就像害怕蜘蛛和蛇一样。这显得非常幼稚、非常荒谬。但这是我们预料之中的。我们已经注意到这一点,因此你用不着担心。”

“既然如此,那就好说。”不过我还是不大放心。然而他毕竟一下子就抓住了我的要害……“土包子”,呃,观众不也都是“土包子”吗?我不再吭声了。

塔克把通话器挪到身旁,毫无顾忌地拉开嗓门下达了口令:“蒲公英呼叫风滚草,蒲公英呼叫风滚草,立即取消‘墨迹计划’;我们将完成‘马迪格拉斯’计划。”

“塔克,”一等他通报完口令,我就叫了一声。

“咱们以后再谈,”他回答说。“我将使两条轨道对接。注意,会合对接时会产生一些颠簸。因为时间紧迫,即使两艘飞船对接时会撞出洞来也顾不上了。你得记住,要镇定,千万别走动。”

果然,飞船颠簸得很厉害。当我们上了火炬飞船后,我感到很高兴,又重新进入惯性运动,舒服多了;不过飞船往上飞驶时产生的晕船感,比往下飞时更难受。惯性运动不到五分钟就停止了;那三个准备回“能干”号的家伙,在我和塔克飘进火炬飞船时,还在向转换锁气室里挤。……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又感到茫然不知所措:我明白自己真的是不折不扣的“土包子”,只习惯于在地球上,因为眨眼之间我已经完全迷失了方位,连地板和天花板都分不清了。只听见有人叫了一声:“他在哪里?”塔克回答:“在这儿呢!”那人又叫了一声:“是他?!”好像他根本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是他!没错。”塔克回答说。“他化了装,这没关系,不成问题。来,帮我把他拖进飞船上的铺位吧!有只手一把抓住我的胳膊,用力顺着一条狭窄的甬道把我拖进一个小小的密舱。靠舱壁处是两个平排着的舱位,他们管那叫做“苹果汁榨取器”。还有几只压力平衡的液压槽,形状就像澡盆,用于适应火炬飞船的超高加速。

这种设备我从未见过。我只在演出描写星际探险幻想作品《地球入侵者》时使用过类似的模型。

铺位后面的舱壁上钉着一块牌子,上面刻着:警告!不穿引力服,承受的引力不得超过三个。奉……之命……牌子上的小字我没来得及看完,我的位置就换了方向。只觉得好像有人把我推进一个铺位。塔克和其他人急忙用带子把我捆在铺位上。这时又听见附近什么地方有台报警器突然响起一阵阵可怕的响声。大约响了有好几秒钟,接着听见有人说“危险警报!两个引力!三分钟!危险警报!两个引力!三分钟!”话声未落,可怕的警报声又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