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第2/4页)

在碰到他腰带的那一刻,秦曜渊的左手风驰电掣般握住了她的脖子。

结绿变了脸色。

秦秾华面不改色,抽出他的腰带扔到地上。

她道:“掐不掐?不掐就给我松手!”

片刻后,秦秾华脖子上的那只手畏畏缩缩地落了下去。

昏睡的少年嘴角下撇,仿佛刚挨了骂的小孩。

“有本事你就醒过来,装什么大尾巴狼。”秦秾华道:“等你醒过来,我饶不了你。”

她一把拉开他的衣襟,眼前出人意料的一幕让她呼吸一滞。

少年的胸膛上,遍布小指长度的刀口。

快结痂的,没结痂的,红的,黑的,密密麻麻的刀口,爬满他的胸口。

秦秾华屏着呼吸,将衣服两边从他肩头褪下,少年肩头,除了伤痕还是伤痕。

“公主……”结绿绞着双手,一脸不安地看着她。

秦秾华颤声道:“……拿剪子来。”

“公主……”结绿道:“看到这里就算……”

“拿剪子来!”秦秾华厉声道。

结绿顿了顿,转身从一旁的小柜子里找出一把剪子,尖头对准自己,小心地递给她。

秦秾华拿着剪子,慢慢剪开少年两臂的衣袖。

上臂,满是刀口。

前臂,刀痕遍布。

这么多的伤,他是什么时候受的?

又为何受的?

已经结痂的伤口无一例外都是割伤,后来的新伤都是深入体内的刺伤,这么多的伤……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伤?又为什么不和她说,反而各种隐瞒?

秦秾华无法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事实,不由自主向他胸口上最大的黑痂摸去。

那是横亘在心脏上方的一道疤,丑陋,扭曲,像一条大蛇。

在她手指就要触摸到黑色大蛇的一瞬,嵌在伤口中的大蛇忽的一动——

“公主小心!”结绿扑了过来,一把拉回她的手。

少年胸口上躁动的黑色大蛇扭了扭,不动了。仿佛先前那瞬间的惊魂,是她精神过度紧绷产生的幻觉。

“你看到了吗?”秦秾华哑声问。

“……”结绿沉默不语,一脸为难。

秦秾华道:“……让上官景福进来。”

乌宝在门外听见,推开舆车门,对站在一旁的上官景福道:“上官大人,请吧。”

上官景福挎着药箱重新走进舆车内。

别说秦秾华,就是见惯了这类场面的上官景福也被眼前景象震惊。

他很快回过神来,放下药箱欲为秦曜渊处理外部伤口。当他一接近秦曜渊的身体,那些他眼中的痂,就在他眼前扭动起来。

上官景福便是做了再多心理建设,也不免被吓得后退一步,发白的右手紧紧攥着药箱背带。

秦秾华目光落在少年惨不忍睹的身体上,竭力保持平静,淡淡道:

“……是这些蛊虫,堵住了他的出血口。”

大的伤口下是大的蛊虫,小的伤口下是小的蛊虫。

他的每一条痂,都是蛊虫化作。

“卑职……卑职想取一只蛊虫,不知长公主……”上官景福道。

“如何取?”秦秾华抬眸。

上官景福想了一会,从药箱中取出一根银针。

“卑职可否一试?”

秦秾华点头后,上官景福靠近少年身体,不料银针刚一接触黑痂,少年上身所有黑痂就一同暴动起来——

黑痂一动,原本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又开始涌出刺目鲜血。

上官景福赶紧收了针,不敢再冒然刺激秦曜渊身上的蛊虫。

他神色凝重,从药箱出取出一个小管,收集了一些从伤口里流出的新鲜血液。

“不知平日是谁在服侍九皇子?”上官景福道。

“是我。”结绿站了出来。

上官景福细细交代了一些侍疾上的注意事项,又说:

“卑职此次随陛下行围,未带太多药材药具,只能先开一些药来调理殿下身体。在回京之前,还要劳烦长公主尽量保证九殿下的进食。若是殿下喝不进药,便找芦管之类的中空物,辅助殿下进食。”

“蛊虫一事便托付给景福了。”秦秾华道。

“卑职惶恐,必定全力以赴。”

“此事关系重大。”她道:“数个皇子接连出事,众人难免人心惶惶,若是听闻九皇子身中蛊毒,恐怕会生出许多谣言……”

上官景福立即躬身。

“卑职明白利害,一定守口如瓶。”

“如此甚好。”秦秾华微笑道:“周院使再过两年便要告老还乡了……景福若是努力一把,说不定能成为有史以来最年轻有为的太医院院使。”

上官景福压着内心激动,沉声道:“太医院人才辈出,卑职不敢恃才自傲,只愿兢兢业业,守好本分,以报陛下和长公主恩情十之一二——”

“景福太过谦虚了,周院使数次向我夸过你。”秦秾华笑道:“听闻你的家眷还住在北郊,尊夫人又新怀身孕,北郊流民甚多,尊夫人出行怕是有所不便。本宫在东市有一座院子,空着不住也是浪费,景福若不嫌弃,便收下房契,本宫回头派人去府中帮忙搬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