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3/4页)

“联合成对。”瓦尔加斯更正他。

“联合会议。”麦基尔文又说了一遍,“把注意力放在更重要的方面。”

“可是,博士,”瓦尔加斯坚持己见,“类地生命中有类似的情况。在原始的繁殖中。结合成对是基因交换的媒介,借以使全身发生突变——”

“你是在用人类经验来解释宇宙万物,博士。你连这种外星生物是不是以基因为基础都不知道。”

瓦尔加斯脸涨得通红,他顽固地说:“能否请你暂时接受基因,以此为先决条件?”

“我为什么要接受它?我再说一遍,老兄,你在通过类比来推理,但是没有理由认定存在那种类推,所有的生物形式有而且只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生存的推动力。”

“还有繁殖力。”瓦尔加斯坚持道。

“假如生物体永世不死,不需要繁殖呢?”

“可是——”瓦尔加斯耸耸肩,“你的问题不恰当,我们很清楚,它们会繁殖。”他指着那几只猿猴说道。

“我是在说,”麦基尔文回到刚才的话题,“这不是繁殖,而是一种单个的生物机体的扩张,以控制更多的空间。相当于一个人给他的房子接上一间侧厅。不,博士,我不想冒犯你,可是,人有可能太受限于受精卵配子的框框,忘记还可能在在其他模式。”

瓦尔加斯发话了:“可整个体系自始至终——”

麦基尔文打断他:“以人类为中心,以地球为中心,以太阳系为中心,这些都是狭隘的思路。这些生物或许来自太阳系以外的地方。”

我说:“呃,不!”我脑中突然闪现出一幅泰坦星的画面,感到一阵令人窒息的激动。

他们俩没人注意我。

麦基尔文接着说:“如果你一定要类比,就拿‘阿来巴’变形虫来比较。这是一种早期的、较原始的,却比我们更加成功的一种生物形式。‘阿米巴’变形虫的动机心理学——”

我已经心不在焉了,我认为言论自由让人有权利谈论“阿米巴”变形虫的“心理”,可我不必聆听。他们从未掉转话题,回过头来问问我一次联合会议开多长时间;不然,我就会告诉他们:这种联合会议是没有时间限制的。

他们倒是做了一些直接试验,这令我对他们的印象有一些好转。

瓦尔加斯命人带来一只骑有鼻涕虫的狒狒,把它和长臂猿、黑猩猩关进同一个笼子。直到那会儿,长臂猿一直跟正常的臂猿一样,互相梳理着毛。区别只在于,它们显得过分平静。还有,锐利的目光一直注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可一旦放进去新成员,它们马上围成一个圆圈,脸朝外,进入鼻涕虫对鼻涕虫的直接会议。麦基尔文兴奋地指着它们:“看见了吗?看见了吗?开会不是为了繁殖,而是要交换记忆。这种生物体暂时分开了,而现在重新确认了身份。”

我完全可以不用他们这种晦涩的含糊之词,照样能把同一件事讲明白:和同类失去联系的主人,重新找到同类之后总是立即进入直接会议。

“假说!”瓦尔加斯轻蔑地说,“纯粹是假说。它们现在只不过是没有机会繁殖。乔治!”他喊来负责人,让他再带来一只猿猴。

“把小阿儿带进来吗?”负责人问道。

“不,我想要一只没感染寄生虫的猴子。我看,就要那只老红毛长臂猿吧。”

负责人瞥了一眼那几只长臂猿,迅速将目光移开,说道:“啊呀,博士,我想你还是别选老红毛长臂猿吧。”

“又不会伤着它。”

“为什么不把萨坦带进来呢?它可是个不听话的讨厌鬼。”

“好吧,好吧!不过快点,你让麦基尔文博士等急了。”

于是他们把萨坦这只黑得像炭团的黑猩猩带进来。在别处它也许很放肆,可在这儿就不同了。他们把它塞进笼子里,它四处望了望,背靠着门缩成一团,开始哀叫。

我不忍心看下去了,这就像目击一场死刑,却又没办法不看。我控制住情绪,男人应该能适应任何环境,为了生存,又脏又累的活也得干。可是,猴子的歇斯底里具有很强的感染力,我真想逃走。

起初,这些鼻涕虫附体的猿猴什么也没做,它们只是像陪审团一样盯着它看了好一会儿。萨坦的哀叫变成了低声呜咽,它用手遮住脸。就在这时,瓦尔加斯说:“博士!快看!”

“哪儿?”

“露西——那只老母猴,那儿。”他指着说。

她是这一家感染肺痨的长臂猿中的女家长。她正好背对着我们,我看到她背上的鼻涕虫努力弓起,身体中央出现了一条彩虹色的线。

鼻涕虫开始像卵一样一分为二。不一会儿,裂变完成了,一只新的鼻涕虫居于她的脊植中央;另一只从她的后背滑下来。她蹲着,臀部几乎挨着地,这只鼻涕虫从她身上滑下,啪嗒一声轻轻落在水泥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