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培格勒(第2/7页)

就是这段在陆地上的讨论与教导期间,让两个男人之间的亲密友谊演变成更像爱人的关系。培格勒发现自己竟然会做出这种事,也着实吃了一惊。刚开始他吓坏了,但接着他开始重新考虑人生种种,包括道德、信仰以及自我认识。他发现的事实让他困惑,但令他吃惊的是,这并没有让他对“哈利·培格勒到底是谁”的基本想法有任何改变。更令他讶异的是,是他主动挑起两人亲密的肉体接触,而不是那位老人。

他们亲密的友谊只维持了几个月,而且是双方的共同选择,当然,这与培格勒必须长时间随漂泊号出海——直到一八四四年——也有关系。他们的友谊无损。培格勒开始写长篇的哲学信给前次阶军官助理,而且把每个字的字母顺序倒过来,每个句子最后一个字的最后一个字母,被写在最前面而且大写。因为这原本不识字的前桅台班长常常拼错字,布瑞金有一次在回信中写到:“你只要像小孩子那样天真地把字母顺序倒过来写,当作密码,和达·芬奇一样,你写的东西就几乎没人能破解了。”培格勒现在就是用这种最粗略的密码在写日记。

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告诉对方,自己正申请加入皇家探索团,要跟随约翰·富兰克林爵士去寻找西北航道。起航前几个星期,他们两人才惊讶地发现对方的名字出现在探险队的正式人员名单上。培格勒当时已经有一年多没和布瑞金联络了,他从沃威奇的军营来到这名助理在北伦敦的住处,询问自己是不是该退出探险队。布瑞金坚持他自己才应该从名单中除名。最后,他们同意彼此都不该失去这次冒险机会,而且布瑞金年纪不小了,这是他最后一次的机会。幽冥号的主计官查尔斯·汉弥尔顿·欧斯莫是布瑞金多年来的好友。他和约翰爵士及军官们一起调整他手上的船员名单,甚至隐瞒这位次阶军官助理真实年纪,就是他亲手在正式名单上把年纪写成“二十六”。培格勒和布瑞金都没有大声宣告,但是他们两人都知道,他们会尊重这老人多年来不把自己性需求带到船上的誓言。他们两人也都知道,他们之间同享肉体欢愉的时光已经结束了。

结果培格勒在旅程中几乎没机会见到他的老朋友,而且在两年半的时间里,他们几乎连一分钟独处的时间都没有。

星期六早上,再过两天,一月就结束了,培格勒在十一点左右到达幽冥号。这时天还是黑的,但是南方天空出现了八十几天来的首次光芒,应该就是大家期待已久的黎明前曙光。这微光一点也无法减轻华氏零下六十五度的寒冷侵袭,所以当船上的提灯浮在他眼前时,他亳不耽搁,快步向前。

看到幽冥号变短的船桅,任何一个上桅水手都会难过,但是哈利·培格勒比大多数人还难过,因为是他和幽冥号的前桅台班长罗伯·辛克烈一起指挥船员,将两艘船上端的船桅拆下并收藏起来,以度过无止境的冬天。不论在什么时候,这幅景象都很难看,更不会因为幽冥号目前夹在冰里“船尾朝下、船首朝上”的怪异姿势而变好看些。

培格勒受到守卫热烈欢迎,被邀请到船上,他带着克罗兹船长的信息下到船舱去找费兹坚船长。当时费兹坚正坐在船后方的军官用餐房里抽烟斗,因为休息厅仍然被当成病床区使用。

两位船长巳经开始将他们写的信息,放进原本用来贮藏在冰堆中的铜罐里,在两艘船之间来回传递。信差们不喜欢,因为即使戴着厚手套,冰冷的金属还是会冻伤手指。费兹坚得叫培格勒用连指手套将金属罐打开,因为罐子还是太冷,船长不能用手去碰。费兹坚没有叫培格勒离开,所以他在读克罗兹的短笺时,培格勒就站在军官用餐房门口。

“我没有信息要你带回去,培格勒。”费兹坚说。

前桅台班长的手触前额行礼,然后回到甲板上。大约有十多个幽冥号的人到甲板上来看日出,船舱里还有更多人在穿御寒衣物,也准备要上来看日出。培格勒注意到休息厅病床区里有十多个人躺在病床上,大约和惊恐号上的病人数目相仿。两艘船上都已经传出坏血病了。

培格勒看到约翰·布瑞金瘦小熟悉的身躯站在船尾左舷侧的护栏旁边。他走到他后面,用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啊,在夜里,哈利轻轻一碰。”布瑞金还没转身就说。

“夜不会太久。”培格勒说,“你怎么知道是我,约翰?”

布瑞金的脸上没有围保暖巾,培格勒可以看到他水汪汪、带着微笑的蓝色眼睛。“在一艘冻结在冰上的小船舰上,访客到来的消息传得特别快。你必须马上回惊恐号吗?”

“不用。费兹坚船长没有信息要我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