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哑巴(第2/3页)

颜安格掏出手机,拨了110:“青华路街口一个算命摊子前,一个戴墨镜的……是个杀……杀手……没……没动手,但是他身上有枪。我确定。”

十分钟左右,一辆没有拉警笛的桑塔纳警车停在青华路街口的路边,车上下来三个敦敦实实、没穿制服的男子。他们悄悄逼近司空炬的算命摊子,对站在后面的哑巴形成了合围之势。

中间一人走上前去,将右手搭在哑巴的肩膀上,左手拿出证件在他眼前一晃:“警察,请把身份证拿出来。”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哑巴伸手抓住搭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腰一弯,一个过背摔,将警察摔在地上。左右两个人见势不对,扑上来增援,一人抓住一只手,就要往背后扭,只见哑巴双臂一抖,一翻腕,两个抓住他手的警察在空中旋转三百六十度,“啪”的一声,同时摔在地上。

而司空炬听见“警察”两个字,站起来转身就跑,连脚下的那几张一百元也不要了。颜安格刚想叫住他,还没出声,就连人影也见不到了,气得她直跺脚。她正向街对面的出租车招手,却突然觉得嘴巴被一只手捂住了。一辆七座商务车冲到面前,“嘎吱”一声停下,哑巴拉开车门跳下来,将颜安格扔了上去,又拔出枪对天射击,周围的人四下惊恐散开。哑巴跳上车,一边用胶带蒙住颜安格的嘴,捆住她的手,一边冲着司机说道:“动作干净点,别撞死人了。”

原来,他不哑。

摆脱了“警察”的司空炬,一路狂奔,回到了租房的拆迁小区。然而他内心却依然惶恐,总觉得好像有人一直跟踪着自己。不敢直接回出租房,司空炬在那迷宫一般的小区里兜了几个大圈子,确信追踪者被丢掉了,才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回了租住房,瘫倒在床上。

气息均匀了,才掏出手机给颜安格拨打。听筒里传来一个阴沉的男声:“喂,你在哪里?我们来接你。”司空炬一惊,没有说话,贴着听筒,听到里面一阵咿咿呀呀的声音,似有人在挣扎,不由得心头一紧,问道:“你们把她怎么了?”

电话断了。

司空炬跳起来,冲到颜安格当天卖画的文化公园,卖糖葫芦的小贩说她四点多就收工了。又跑回自己摊摆的地方,那张写有“亚洲第一释梦大师”字样的招牌布还躺在地上,上面有践踏的脚印。一打听,有人说,下午是有个女人,被人塞进汽车里带走了。司空炬立即拨通了110:“我报警……有个女人……今天下午四点半左右,在青华路街口被绑架了。”

“是一辆什么车?”

“一辆七座的商务车。”

“是什么品牌的?知道车牌号码吗?”

“都没看清楚。”

“请问你是目击者吗?”

“目……目击……”

“我是问,你当时是否在现场?”

“我在现场,但是没有见到。”

“能否解释一下。”

“我是说,当时我在现场,但是没有看到……太复杂了,一时说不清楚。”

“请问被绑架者你认识吗?”

“认识,是我太太。”

“叫什么名字?”

“颜……颜安格。”司空炬略一犹豫,还是说了。

“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司空炬挂断了电话。

司空炬不敢再回到出租屋,立即叫了一辆三轮摩托,匆匆离开,好在因为随时准备逃窜,现金、买的假身份证和靠假身份证办的银行卡都在身上,除了几件衣服,那房间里实在也没有什么好带走的。

上了三轮车,司空炬也不知道要去哪里。跑了两三个镇,司机说再不停下就没油跑回去了,司空炬惊魂甫定,这才下车,在一个家庭旅馆里租了房间。

坐在旅馆那色泽不明的床单上,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噬咬心头,带来刀割般的疼痛感,司空炬忍不住放声大哭。哭了一阵,稍歇,又走进浴室,衣衫也不脱,直接打开了莲蓬头,让冷水像绝望和悲怆一般,劈头盖脸、铺天盖地而下。痛哭声,变成了一阵阵荒原狼般的号叫。

第二日凌晨,司空炬醒来时,窗外还是一片漆黑。他惊奇地发现,身体变得很轻松,心里也非常踏实,自从逃亡甚至卷入和颜安格的赌局以来,那种轻松和踏实,是从来没有过的。内心只有一个声音,不断蹦出来:“去美国,找军师。”

天一亮,司空炬就穿上还半湿的衣物结账出门了,在街上找了家网吧给王是非发邮件,说自己情况极其危急,希望能尽快到美国。

司空炬用的是Gmail邮箱,有时会打不开,但是为了不泄露行踪,他不敢换用其他邮箱,这个邮箱只有王是非等少数人知道——其他通信方式很可能已经被监控了。

发完邮件,司空炬立即叫了一辆三轮摩托,换了一个小镇继续等待。他每个镇只住一天,三个假身份证轮流换用。有时,Gmail邮箱不能打开,而好不容易打开后,收件箱的未读邮件数字依旧显示为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