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魂断新川陀(第5/5页)

贝泰在诡异莫名的情绪中挣扎,总算从内心的喘息中定下神来。这使她不禁想到时光穹窿中的经历,以及在赫汶的最后那段日子。当时她感受到的,正是同样的恐惧、烦厌,以及如蛛网般粘缠的消沉与绝望。这种无形的压迫感,令她全身蜷缩起来。

音乐在她耳边喧闹不休,如同一阵可怖的狂笑。就像是拿倒了望远镜,她看到尽头处小圈圈中仍是那个翻腾扭动的怪物,直到她奋力转过头去,恐怖的怪物才终于消失。这时,她的额头早已淌着冷汗。

音乐也在此时停止。它至少持续了一刻钟,贝泰顿时觉得大大松了一口气。室内重新大放光明,马巨擘的脸庞距离贝泰很近,他满头大汗,目光涣散,神情哀伤。

“我亲爱的女士,”他气喘吁吁地说,“您还好吧?”

“还好,”她悄声回答,“但是你为什么演奏这种音乐?”

她看了看室内其他人。杜伦与米斯仍被粘在墙上,显得有气无力,但她的目光很快越过他们。她看到皇储以怪异的姿势仰卧在桌脚,柯玛生则张大嘴在狂乱呻吟,还不停淌着口水。

当马巨擘向他走近时,柯玛生吓得缩成一团,发疯般哀叫起来。

马巨擘转过身来,迅速松开其他三人。

杜伦一跃而起,双手握紧拳头,使劲抓住大地主的脖子,猛力将他拉起来。“你跟我们走。我们需要你──确保我们安然回到太空船。”

两小时后,在太空船的厨舱中,贝泰亲手做了一个特大号的派。马巨擘庆祝安返太空的方法,就是抛开一切餐桌礼仪,拼命将派塞进嘴里。

“好吃吗,马巨擘?”

“嗯、嗯、嗯!”

“马巨擘?”

“啊,我亲爱的女士?”

“你刚才演奏的究竟是什么?”

小丑不知如何是好。“我……我还是别说为妙。那是我以前学的,而声光琴对神经系统的影响最巨大。当然啦,我亲爱的女士,那是一种邪门的音乐,不适合您这种天真无邪的心灵。”

“喔,得了吧,马巨擘。我可没有那么天真无邪,你别拍我的马屁了。我所看到的,是不是和那两个人看到的一样?”

“但愿不一样。我只想让他们两人看见。如果您看到了什么,那只是瞥见边缘的一点点──而且还是远远瞥见。”

“那就够呛了。你可知道,你把太子弄得昏迷不醒?”

马巨擘嘴里含着一大块派,以模糊却冷酷的声音说:“我亲爱的女士,我把他给杀了。”

“什么?”贝泰痛苦地吞下这个消息。

“当我停止演奏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否则我还会继续。我并没有理会那个柯玛生,他对我们最大的威胁,顶多是死亡或酷刑。可是,我亲爱的女士,那个太子却用淫邪的眼光望着您,而且……”他又气又窘,顿时语塞了。

贝泰心中兴起好些奇怪的念头,她断然把它们压下去。“马巨擘,你真有一副侠义心肠。”

“喔,我亲爱的女士。”他将红鼻头埋到派里面,不知道为什么,却没有继续吃。

艾布林・米斯从舷窗向外看,川陀已经在望──它的金属外壳闪耀着明亮的光芒。杜伦也站在舷窗旁。

他以苦涩的语调说:“艾布林,我们白跑一趟了。骡的手下已经捷足先登。”

艾布林・米斯抬起手来擦擦额头,那只手似乎不再像以前那般丰满。他的声音听来像是漫不经心的喃喃自语。

杜伦又气又恼。“我是说,那些人知道基地已经沦陷。我是说……”

“啊?”米斯茫然地抬起头。然后,他将右手轻轻放在杜伦的手腕上,显然完全忘了刚才的谈话。“杜伦,我……我一直凝望着川陀。你可知道……在我们抵达新川陀的时候……我就有一种怪异至极的感觉。那是一种冲动,是在我内心不停激荡的一种冲动。杜伦,我做得到;我知道我做得到。在我心中,所有的事情一清二楚──从来也没有那么清楚过。”

杜伦瞪着他──然后耸耸肩。这段对话并未为他带来什么信心。

他试探性地问:“米斯?”

“什么事?”

“当我们离开新川陀的时候,你没有看见另一艘太空船降落吧?”

米斯只想了一下。“没有。”

“我看见了。我想,可能只是我的想象,但也可能是那艘菲利亚缉私舰。”

“汉・普利吉上尉率领的那一艘?”

“天晓得是由谁率领的。根据马巨擘的说法──米斯,它跟踪我们到这里了。”

艾布林・米斯没有回应。

杜伦焦急地问:“你是不是哪里不对劲?你还好吗?”

米斯露出深谋远虑、澄澈而奇特的眼神,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