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躯体的记号(第3/4页)
怀尔德在三个房间里到处走,以确定厨房或浴室里没人躲着。他在黑暗里逛荡,踹开一扇扇橱柜门,把所有的书籍和摆设都碰到了地上。屋主在离开前曾经半心半意地收拾过公寓,还把孩子的玩具都打包放进了卧室的衣柜。见到新近清扫过的地板和收拢齐整的窗帘,怀尔德心烦意乱。他把抽屉都拉出来扔在地板上,从床上把床垫推下去,还去浴盆里撒了一泡尿。他魁梧的身影,和从敞开的裤子里露出的沉甸甸的性器,都在从卧室的镜子里瞪着他。他想把镜子也砸了。但是看到自己的阴茎,他平静了下来。它就像一根白白的棍子挂在黑暗中。他想着该怎么给它打扮一下,没准可以用发带扎上个花蝴蝶结。
现在,只有怀尔德自己了。他对自己目前的进度相当自信。登顶摩天楼的征程已然过半,这喜悦直让他忘了饥饿。从窗子望出去,几乎看不见地面,那是已经被他抛在身后的那个世界的一部分。而在他头上面的某个地方,安东尼·罗亚尔或许正在和白色德牧高视阔步,浑然不知自己很快就会吃上一惊。
黄昏时,屋主跌跌撞撞地现身在了厨房。怀尔德正在那里休息。他现在很放松,正舒舒服服坐在地板上,背靠着炉子,身边散放着没吃完的餐食。他找到了几听食品罐头,还有两瓶红酒——都藏在卧室衣柜的地板底下,这种千篇一律的地方。他一边开那些罐头,一边播放着一台从小孩玩具里翻出来的电池供电的录音机。他录下了自己的咕哝声和打嗝声放给自己听,还把一组打嗝声剪辑叠上了第二组、第三组。用磁带还能玩出这样的花样,他自己都乐了。完成这样的精细活儿,可全靠他的十根手指,虽然上面满是伤,指甲又裂又黑。
红葡萄酒下肚,怀尔德昏昏欲睡。他把酒浆抹在宽阔的胸膛上,抬起头亲切地看向一脸惊吓的屋主——刚刚这女人一头撞进了厨房,让他的双腿绊倒了。
正当她低头看向他,一只手神经质地伸向了她的脖颈——怀尔德想起她过去名叫夏洛特·梅尔维尔。这个名字现在已经脱离了这个人,就好像运动员系着的号码标,一阵劲风就给刮跑了。他只知道自己以前就是这间公寓的常客,这也能解释为什么他对小孩玩具和那些家具会隐约感到熟悉,即便椅子和沙发都已经移了位置,用以遮住藏东西的各个地方。
“怀尔德……?”夏洛特·梅尔维尔就好像不确定是不是这个名字,轻声地念着它。夜里她带着儿子栖身在向上三层的一间公寓里,屋主是个统计学家,他们之前就很有往来。天亮时一切都平息下来,她便回屋想要把剩下的食物储备都取走,然后打算彻底遗弃这间公寓。很快,她镇定下来,低下头挑剔地看着他——这个暴露着耻部的莽男就像个野蛮人一般躺在她的酒瓶子之间,胸口还画着红色的斑纹。她没觉得有什么损失或是多么愤慨,而是很听天由命地接受了他率性而为给她的公寓造成的破坏,比如浴室里他的尿液散发出的强烈气味。
他显得有些半睡半醒,她慢慢走向门口。他伸出一只手握住了她的脚踝,睡眼惺忪地冲她微微一笑。怀尔德站起身来,绕着她转圈子,一只手举起录音机,就好像要用来打她。不过他却是把录音机不停地一开一关,把那些打嗝和咕哝的片段放给她听,能这般展现自己这出人意表的专业技能,他显然感到了自豪。他迫着她慢慢在公寓里转来转去,她听着耳边他剪辑过的咕哝声,从一个房间退到下一个房间。
他打了她第一下,把她扫到了卧室地板上。他想把她的喘息录下来,不过磁带卡住了。他小心地顺开,然后弯下腰又开始扇她,直到录下她为了让他满意而终于故意发出来的哭叫。他很享受这样恐吓她,享受这样录下她做作但仍不乏害怕的喘息声。在儿童卧室的床垫上发生那场笨拙的性行为期间,他就开着录音机放在两人身边的地板上,回放着这场短暂的强暴,她衣服撕裂的声音和她愤怒的喘息声叠在了一起。
稍晚,他对这个女人和这些录音机把戏都腻了,用力一把将机子摔向了墙角。自己说话的声音,无论怎么粗鄙,在他耳里总有一丝不和谐。怀尔德非常厌恶对夏洛特或是其他什么人说话,就好像那些字词给一切都加上了一套错误的含义。
夏洛特穿好衣服以后,两人去到阳台,带着格格不入的旧式礼节坐在桌边共用早餐。夏洛特吃着在厨房地板上找到的肉罐头残渣;怀尔德则解决了最后剩下的红葡萄酒,把胸前的红酒渍又加上一层。升起的旭日把他暴露的耻部晒得暖洋洋的,他觉得自己像一个心满意足的丈夫,正和妻子坐在山腰的别墅里。他羞赧地指着楼顶,天真地想跟夏洛特解释他为什么要登顶大厦。不过她没得要领。她用撕裂的衣物紧紧裹住了丰满的身子。虽然嘴上喉咙上带着瘀伤,她似乎毫不以为意,只是表情漠然地看着怀尔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