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食肉鸟(第3/3页)

“建议挺合理。你就从没想过要离开吗?现在这事态……”

医生对罗亚尔皱起眉头,好像不确定他是不是认真的。“我才刚搬来不久。再说了,我何必对这些人做出任何让步呢?”他用血迹斑斑的手指意味深长地指着地板。

这么一个温文尔雅、谨小慎微的人,居然有这样的决心来捍卫自己的地盘,着实令罗亚尔佩服。他将医生送到门口,对他施以援手表示感谢,并承诺会与他讨论如何对电梯搞破坏。在接下来的半小时里,罗亚尔为雪狼清理了创口。狗渐渐入睡了,白色防尘罩上的血痕却令罗亚尔愈发感到心神不宁。这次袭击在他心里释放出了对冲突的某种更有意的渴望。迄今为止,他一直从中斡旋,对采取任何不必要的报复行动都予以遏制。而现在,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制造事端。

下方某处,一只瓶子掉落到了哪户的阳台上砸个粉碎;然而过吵的唱机声、喊叫声和敲打声组成了越来越大的背景噪声,这一声爆炸只不过是其中的一小下。公寓里的光线开始渐渐暗下来,覆着罩子的家具好似充气不足的云朵一般悬停在周遭。下午已经过去,很快,危险期就要来临。想到安妮要从10层找路回家,罗亚尔一转身打算离开公寓。

走到门边,他停下了,一只手盖上了自己腕表的表盘。他对安妮的关心分毫没少,倘若此刻有什么不同的话,他对她的占有欲愈加强烈——只不过,他决定过半个小时再出去找她。这反常的做法自当会增加危险因素和发生冲突的几率。他冷静地在公寓里四处走动,注意到了地上的电话和缠绕整齐的缆线。——即便安妮被困在了什么地方,也没办法打电话给他了。

罗亚尔在等待天黑。他走上楼顶套间,凝视着电梯机房上的鸥鸟。暮色里,它们的羽翼依旧是鲜亮的白色。就如同那些黄昏时驻足于墓陵飞檐上的鸟儿,它们在白骨般的混凝土的映衬下,轻轻拍拂着翅膀。似乎为罗亚尔纷乱的思绪所激扰,它们一抖擞冲进了夜空。想到自己的妻子和她可能遭受的侵犯,涉险与复仇就好似某种性狂热,绷紧了罗亚尔的神经。再过二十分钟,他就将离开公寓,循着摩天楼的井道落下他的屠刀,杀伐降临。他真想带上这些鸟儿。他仿佛已经看见它们从电梯井俯冲而下,打着旋沿楼梯翻飞,猛扑进走廊中去。罗亚尔心念着将至的残暴,看它们在天上盘旋,聆听它们嘶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