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 记(第2/5页)

1969年,弗兰克·赫伯特出版了第一本续集:《沙丘救世主》。书中他警示了盲目跟随魅力领袖所带来的危险,并展现了保罗·厄崔迪的黑暗面。很多粉丝没有理解这条信息,因为他们不愿意看到心目中的超级英雄从宝座上跌落。但这本书还是很畅销,一如它的前辈。仔细回想一下《沙丘》中的情节,其实一切都昭然若揭,父亲早已为他的英雄埋下了痛苦的种子,但很多读者并不希望看到这个事实。约翰·W·坎贝尔,《类似》杂质的编辑,在《沙丘》发展成系列时提出了不少有用的建议,他同样不喜欢《沙丘救世主》,就是因为保罗·厄崔迪的结局。

通过仔细研究政治,我父亲相信英雄会犯错误……而这种错误会被盲目跟从的追随者简化。弗兰克·赫伯特在《沙丘》写过一段具有伏笔意义的格言:“记住,我们所讨论的人是穆阿迪布,曾下令剥下敌人的人皮做成战鼓,曾挥手之间便破坏了过去的厄崔迪传统,用他的话说:‘我是魁萨茨·哈德拉克,只这一条理由就够了。’”在另一个戏剧化的场景中,当列特·凯恩斯倒在沙漠中奄奄一息时,他记起了很久以前他父亲说过的话:“不要让你的人民落进英雄的手里,再没有比这更可怕的灾难了。”

到20世纪70年代初期,《沙丘》的销量开始猛增,主要是由于这本小说被宣传为环境保护手册,在警告人们不要再毁灭地球有限的资源。在第一届地球日,弗兰克·赫伯特在费城向三万多人发表了演讲,并走遍全国,和热情的大学听众谈话。环境保护运动正席卷全国,而父亲乘风破浪,进行了一次令人激动的旅行。当他在1976年出版《沙丘之子》时,它在畅销榜上一路领先,在全国各大排行榜都榜上有名。

《沙丘之子》的精装本与平装本还同时进入了《纽约时报》的畅销榜,对科幻小说来说这实属首次。销量达到了数百万。在那之后,其他科幻小说家的作品也开始进入畅销榜行列,但弗兰克·赫伯特是首个荣膺殊荣的;他让科幻小说脱离了文学作品贫民窟的形象。到1979年,《沙丘》的销量已经超过一千万本,而且还在持续热卖。在1985年初,大卫·林奇的电影《沙丘》刚上映不久,平装本小说便蹿升到了《纽约时报》畅销榜的首位。这是一个非凡的成就,发生在它出版后的第二十年。时至今日,小说依然旺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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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7年,父亲远赴俄勒冈滨海地区,打算写一篇杂志文章,内容是关于美国农业部在那里的一项计划,在这项计划中,政府成功在沙丘上栽种出了瘠草,以阻止流沙淹没高速公路。他打算把文章命名为“流沙却步”,但是很快,他就意识到手边有了一个更庞大的故事框架。

在沙丘系列中,弗兰克·赫伯特将自己的人生经历层层深入地植入,同时穿插了他自己研究生涯中冒出来的五花八门的迷人点子。此外,沙丘宇宙是一口精神的大熔炉,在那个遥远的未来,宗教信仰兼收并蓄,结合成了各种有趣的形式。见识出众的读者会从中认出佛教、伊斯兰苏非神秘主义和其他教派、天主教、新教、犹太教、印度教。在旧金山湾区,我父亲甚至认识禅宗大师艾伦·瓦兹,他住在一个破旧的船屋中。父亲被各种宗教所吸引,却并不追随任何一种。与之契合的正是宗教合一译者委员会的坚定目标,就如《沙丘》附录中描写的那样,这个目标是为了消弭各个宗教之间的争端——每种宗教都宣称自己才是“唯一的正统”。

当父亲还是个孩子时,他的八个信奉天主教的爱尔兰姨妈竭力让他皈依天主教,但他拒而不从。然而,这倒是成了贝尼·杰瑟里特姐妹会的源起。虽然这个虚构的组织宣称它不相信任何有组织的宗教,但实际上姐妹们还是充满灵性的。我的父母亦是如此。

在20世纪50年代,弗兰克·赫伯特为美国参议院和国会的候选人撰写演讲词和宣传词。在那十年里,他还和全家去了两次墨西哥,在那里他研究了沙漠环境和农作物周期,并且无意间尝试了一种迷幻剂。所有这些体验,包括大量童年的经历,都转进了《沙丘》的字里行间。这部小说就和弗兰克·赫伯特本人一样复杂且富有层次。

正如我在《沙丘梦想家》中所说,《沙丘》中的人物塑造类似一个神话故事。保罗是英雄王子,他踏上了征程,想要娶“国王”的女儿为妻(他娶了伊勒琅公主,她父亲是科瑞诺皇帝沙达姆四世);圣母盖乌斯·海伦·莫希阿姆是一个老巫婆,而保罗的妹妹厄莉娅是纯洁的女巫,帕道特·凯恩斯是沙丘神话中的贤者;野兽拉班·哈克南,尽管又邪恶又好斗,却只是个十足的傻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