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沙丘 1(第2/4页)

“芭特勒圣战,这场大骚乱夺去了人类的一根拐杖,”她说,“这迫使人类的思维进一步成长。于是人们创立了学校,以训练人的才能。”

“贝尼·杰瑟里特学校?”

老太婆点点头。“那种古老的学校只有两所幸存于世:贝尼·杰瑟里特和宇航公会。在我们看来,公会侧重的差不多是纯数学。而贝尼·杰瑟里特发挥着另一种作用。”

“政治。”保罗说。

“库尔瓦哈!”老太婆叹道。她严厉地扫了杰西卡一眼。

“我并没告诉过他,尊驾。”杰西卡说。

圣母重新把注意力转到保罗身上。“你只用几条线索就作出了这样的判断。”她说,“没错,就是政治。一开始掌管贝尼·杰瑟里特学校的那些人,认为有必要维持人类事务的延续性。他们注意到,从传宗接代的目的来看,如果不将真人群体和凡人群体区分开来,那么这种延续性就无从谈起。”

保罗突然觉得老太婆的话失去了那种特有的犀利锋芒。他感到了一种冲突,一些违背了被他母亲称为“辨真本能”的东西。倒也不是说圣母在对他撒谎,她显然相信自己说的话。是其中更深层次的东西,某种与他那可怕目的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东西。

他说:“但我母亲告诉我,许多贝尼·杰瑟里特姐妹都不知道他们的祖先。”

“基因谱系存放在我们的档案里,”她说,“你母亲也知道,她要么是贝尼·杰瑟里特的后代,要么她本身的血统是可接受的。”

“那她为什么不能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

“有的可以知道……但许多人不行。比如说,我们可能会希望她与某位近亲相交配,以建立某种遗传特征的优势。有许多理由。”

保罗再一次感到她所说的话违背了真相。他说:“你们自己担着很大的风险。”

圣母盯着保罗,心想:他话里头是不是含着批评?“我们肩负着重任。”她说。

保罗感觉自己已经摆脱了测试的打击,且越来越清醒。他向圣母抛去一个打量的眼光。“你说我可能是……魁萨茨·哈德拉克。那是什么?一个人类戈姆刺吗?”

“保罗,”杰西卡说,“不准用这种语气对……”

“我能应付,杰西卡。”老妪说,“那么,小家伙,你知道真言师之药吗?”

“你们服用这种药,以提高辨别真伪的能力,”保罗答道,“母亲告诉过我。”

“你见过辨真灵态吗?”

他摇摇头。“没有。”

“这种药很危险,”她说,“但它会赐予人洞察之力。当真言师的能力受到这种药的激发,她可以查看自己过往的许多记忆——她肉身的记忆。我们透视过去的方方面面……但唯有女性的那面。”她的声音蒙上了一层伤感,“然而,有一处地方,没有任何真言师可以看到。我们受其排斥,感到恐惧。根据传说所言,某一天会有一个男人降临在世,通过药物赐予的能力,发现自己的心灵之眼,他将看到我们看不到的地方——不仅有女性的过去,还有男性的。”

“你们的魁萨茨·哈德拉克?”

“对,魁萨茨·哈德拉克,这个人可以随时进入任何地方。无数男性试过这种药……无数人,但没有一个成功。”

“他们试过之后都失败了,没有一人幸免?”

“哦,不,”她摇摇头,“他们试了,结果全死了。”

想要了解穆阿迪布而不了解他的宿敌哈克南人,就像要明白真理而不懂得谬误一样。像是不懂得黑暗而去寻找光明,那是不可能的事。

——摘自伊勒琅公主的《穆阿迪布手记》

这是一个立体星球仪,在黑影中半隐半现,一只胖手转着它,那只手戴着光彩夺目的戒指。星球仪立在一只多边形的底座上,靠着一面墙。屋子没装一扇窗户,另三面墙展示着一堆东拼西凑的彩色画卷、电影图集、磁带和胶卷。在移动浮空场中挂着几盏金光灯球,它们投下的光线照亮了屋子。

在屋子中央,摆放着一张椭圆形书桌,桌面由石化了的伊拉迦木制成,粉绿相间。桌旁环绕着一圈浮空椅,有两把椅子上坐着人。其中一人很年轻,约有十六岁,一头黑发,圆脸,目光阴沉;另一个是个又瘦又矮的男子,长着一张娘娘腔的脸。

年轻人和那娘娘腔都盯着星球仪,半隐在黑影中的那人继续转着它。

星球仪旁传出一阵吃吃的笑声,笑声中蹦出一个低沉的嗓音:“看哪,彼得,有史以来最大的捕人陷阱,公爵正一头往里闯。这难道不是我弗拉基米尔·哈克南男爵的杰作吗?”

“确实,男爵。”那娘娘腔答道,嗓音高亮,音色甜美。

那胖手落到了星球仪上,止住了转动。现在,屋子里的眼睛都盯住了那不再转动的表面,只要看上一眼,就能明白这种星球仪是专门为帝国的富有收藏家和星球统治者定做的,上面盖有帝国手工印章。经纬线用发丝般精细的铂线制成,两极镶着完美无瑕的云乳钻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