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胡 狼(第4/5页)

我不知道塞弗罗是怎么带的路。我几乎迷失在一片混乱之中,满脑子都是帕克斯。他不应该死。我把胡狼逼到了绝境,却让他咬断自己的腿逃掉了。我记得野马看他的眼神。她知道他是谁,想和我私下说几句话。不管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她对我都是忠诚的。但她怎么会认识他?

塞弗罗把我们领到了积雪没膝的高山隘口,我们找到了足迹。雪片在我们身边飞舞,我冷得发抖,狼皮外套湿透了,镰刀在我背后弹跳着,鞋子咯吱咯吱叫个不停。雪地里有血点。我们一路向上,从两座山峰之间的积雪里穿了过去。我看到胡狼了。他正在一百米开外的地方跌跌撞撞地走着,一会儿消失在雪堆里,一会儿又冒出来。他走不了这么远,除非是铁打的。我们会逮住并杀死他,来补偿他对帕克斯做的事。他并不是非杀死我的巨人不可。我的狼群哀伤地长嗥起来,胡狼转头看了我们一眼,继续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他是逃不掉的。

我们冲上积雪的斜坡,顶着横扫而来的寒风,冲破浓黑的夜色。我嗥叫起来,但刚才的爆炸让嗥叫声像裹了棉花一般含混不清。突然,前面的雪粒被某种奇怪的东西扭曲了。一个无影无形、以飘飞的雪花为轮廓的东西出现在我们面前——一位学监。一块沉甸甸的石头沉到了我胃里。他们打算在这里杀掉我。这就是费彻纳让我小心提防的东西。

阿波罗学监关上了他的斗篷,从头盔里向我微笑一下,喊了一句什么。我听不见他说了什么。然后,他挥了挥脉冲拳套,塞弗罗和号叫者们倒了一片,五个人被小型震爆弹打得滚下了山。我的耳鼓一阵惨嚎。它们也许再也恢复不了了。脉冲拳套再次出击,我往旁边一扑,一阵疼痛刺穿了我的脚。我身体一转,疼痛消失了,我翻身爬起,冲向阿波罗。他抖了抖脉冲拳套,一股冲击波向我扑来。我像陀螺一样旋转身体,避开了三次冲击,然后猛地跳起,举剑朝他头上砍去,却猛地停住了。我知道,除了光剑,什么武器都无法穿透脉冲护盾。但我要演戏给他看。

阿波罗在护盾后注视着我。我的狼群被冲击波打到了山下。我望着胡狼,他的力气似乎恢复了一点,正挣扎着往山坡上逃。一个影子紧跟在他身后。另一个学监给了他力量,我猜是维纳斯。

我厉声嘶吼,把从躺在米琪的雕刻刀下就开始积聚的愤怒吼了出来。

阿波罗说了句什么,我没有听见。我一边咒骂,一边把镰刀向他掷去。他抓住刀子,扔到雪里。罩在他拳头上的那层看不见的脉冲护盾击中了我的脸,他没有碰到我,却把剧痛传到了我的神经里。我尖叫着摔倒了。他抓着我的头发,发动反重力靴,拎着我飞上了风雪弥漫的天空。他一直飞到三百米高的地方,我在他手里摇摆着。风雪打着旋儿围绕在我们身边。他又开口说了些什么。为了让我受损的耳朵能听见,他调整了声音的频率。

“我把话说得简单点,免得你听不懂。你的小野马在我们手里。下一次你遇见首席执政官的儿子时,要是你不肯当着所有初选官的面输掉,我就宰了她。”

野马。

先是帕克斯,然后是那个在火堆旁唱出伊欧的歌的女孩,那个把我从泥坑里拖出来,和我一起待在烟气弥漫的小山洞里,蜷缩在我身边的女孩。野马是个聪慧的女孩,自愿跟随着我,而我却把她领到了这个境地。这不是我所期望的,也不是我的计划。她落到了他们手里。

我的胃一沉。不,不能像父亲那样,不能像伊欧那样,不能像莉娅、洛克和帕克斯那样。这杂种绝不可以再杀任何人。

“我他妈的要把你的心脏挖出来。”我拼命朝阿波罗啐了一口。

他没有放开抓着我头发的手,在我肚子上狠狠打了一拳。妈的。我们飘浮在天空中,很高。他又揍了我一拳,我的身体晃悠得像一具吊死的尸体,我呻吟出声。这时,我想起了从费彻纳身上得知的一件事。在树林里,我拍过他的肩膀。阿波罗抓着我的头发,我却没有感觉到脉冲护盾的存在。这说明他把护盾解除了,并且是全身的。他浑身上下都穿着反冲盔甲,只有一个部位例外。

“现在我知道了,你是个愚蠢的木偶。”他懒洋洋地说,“一个满肚子怒火、发了疯的木偶。你是不会听我摆布的,对吗?”他叹了口气:“我会另找一个办法的。把你关节上的绳子剪断的时候到了。”

他松开了手。

而我却在离他伸出的手掌几英寸的地方飘浮着。

我没有掉下去,因为在布片和兽皮底下,我穿着费彻纳的反重力靴。我在阿波罗分院的指挥室里袭击了他,这是从他身上抢来的。阿波罗解除了自己的护盾。并且,他惹怒了我。他目瞪口呆地望着我。我把刀刃从戒指里弹出,一拳打在他脸上,把利刃从他头盔的眼窗刺进了他的眼窝。我连刺了四次,又使劲往上一挑。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