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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你必须一直带着它。”我说,“按照习俗,每个基库尤男人都得带长矛。”

他看起来非常自豪,因为我说他是个男人,可其实他只是个柯西,也就是还没受割礼的男孩。不过随后他又皱起了眉头。

“我们为什么要带长矛,柯里巴?”他问道。

“为了抵御敌人。”

“可马赛人、瓦坎巴人和其他部落,甚至欧洲人,都在肯尼亚。”他说,“我们在这里有什么敌人?”

“鬣狗、豺和鳄鱼。”我答道,心里又默默补充道:还有一个敌人,必须在失去更多年轻人之前把他找出来——没有这些小伙子就没有未来,最终也就没有基里尼亚加了。

“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需要长矛来对付鬣狗了。”恩德米继续说道,“它们已经学乖了,看到我们就会害怕地躲起来。”他指指在附近田野里吃草的家畜,“它们甚至都不再来骚扰牛羊了。”

“它们不是去骚扰恩盖拉了吗?”我问道。

“是他自己想要被鬣狗吃掉的。”恩德米说,“这不一样。”

“不管怎么说,你得随时带着你的长矛。”我说,“这是使你成为基库尤人的一部分。”

“我有个主意!”他说着,突然拿起长矛打量起来,“如果我必须带着长矛,也许我应该找个金属头的,这样它就不会弄弯或折断了。”

我摇摇头,“那是住在肯尼亚南边的祖鲁人用的。祖鲁人才带金属头的长矛,他们管它叫阿萨盖。”

恩德米看起来很沮丧,“我还以为是我自己想出来的点子呢。”他说。

“别泄气。”我说,“一个对你来说全新的点子,可能对别人来说已经很熟悉了。”

“真的吗?”

我点点头,“比如这些自杀的小伙子。自杀的点子对他们来说很新鲜,但他们不是第一个想到自杀的。我们都在某个时候想到过自杀。我必须知道的不是他们为什么想到了自杀,而是他们为什么没有抛弃这个想法,为什么他们被它吸引了。”

“然后你就用魔法让它不再吸引他们吗?”恩德米问道。

“是的。”

“你会用新杀的斑马的血和毒蛇在罐子里熬药吗?”他热切地问。

“你还真是个嗜血的孩子啊。”我说。

“能杀掉四个小伙子的萨胡需要很强大的魔法嘛。”他答道。

“有时候魔法只需要一个字或者一句话。”

“但如果你需要更多……”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如果我需要更多东西,我会告诉你要帮我杀什么动物的。”

他跳了起来,拿起细长的木头长矛,在空中比划起刺穿的动作。“我会成为有史以来最有名的猎人!”他快乐地大叫着,“我的儿孙们都会为我唱起颂歌,田野里的动物们都会在我的脚步靠近时颤抖!”

“但在那欢乐的日子到来之前,”我说,“还有水要打,柴火要捡。”

“是的,柯里巴。”他说。他拿起我的水瓢,朝山下走去。我看得出,他心里仍然想象着单挑水牛,把长矛笔直地投出去、正中目标的场景。

我给恩德米上了上午的课——练习给死者的祈祷词正符合需求——随后下山去村子里安抚恩盖拉的父母。他的母亲莉思瓦完全沉浸在悲痛中。恩盖拉是她的第一个孩子,根本没法让她停止哀歌的哭号,我甚至无法见缝插针地表达我的哀悼之意。

恩盖拉的父亲吉班扎独自站在一边,难以置信地摇着头。

“他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柯里巴?”我走上前时他问道。

“我不知道。”我答道。

“他是孩子们当中最勇敢的。”他继续说道,“他连你也不怕。”他突然住了嘴,怕自己冒犯了我。

“他的确很勇敢,”我表示同意,“也很聪明。”

“可不是吗?”吉班扎说,“就连其他孩子在树荫下避暑的时候,我的恩盖拉也在找新的游戏玩儿,找新的事情做。”他那饱经风霜的眼睛看着我,“可现在,我唯一的儿子死了,我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

“我会查清楚的。”我对他说。

“这是错的,柯里巴。”他继续说道,“它违背了事物的本性。我本应该走在他前面,然后我的一切财产——沙姆巴、牲口——这一切都会是他的。”他想要忍住眼泪。基库尤人虽然不像马赛人那么傲慢,但我们的男人也不喜欢在公共场合流露出这种情感。可眼泪还是流了出来,顺着他满是尘土的脸颊流下来,最后落在土里。“他甚至都没等到娶妻生子。他的未来就这么没了。他犯了什么罪,要受到这么可怕的萨胡?为什么不能让我去替他死,让他活下来?”

我又陪了他几分钟,向他保证我会请恩迦迎接恩盖拉的魂魄。随后,我朝距离村子大约三公里的年轻人聚居地走去。它背靠一座浓密的森林,南邻穿过村子的那条河。河从村子流经我的小山之后就变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