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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

我点点头,“今天早上一只鬣狗给我留下了凶兆。”

“然后呢?”她好奇地问。

“然后你来了。”我说。

她笑了,“他们跟我说你是个很厉害的老头儿。”

“他们搞错了。”我说,“我只是个坐在家门口的弱老头儿,看着小伙子们帮他放牛牧羊。”

“你这个弱老头儿可是剑桥的优秀毕业生,又在耶鲁拿了两个研究生学位。”她答道。

“谁告诉你的?”

她微笑起来,“看别人履历的可不止你一个人。”

我耸耸肩,“那些学位也不能让我成为一个更好的蒙杜木古,”我说,“那些时间都浪费了。”

“你好几次提到这个词。蒙杜木古到底是什么?”

“你们管它叫巫医。”我答道,“但蒙杜木古虽然偶尔会念咒解卦,但更重要的作用是传承他的人民的集体智慧和传统。”

“听起来是个很有意思的职业。”她说。

“这个职业不是没有补偿的。”

“那是什么样的补偿啊!”她假装热情地说道。远处一只山羊咩咩叫了起来,一个小伙子用斯瓦西里语朝它喊着什么。“想想吧,拥有操纵整个乌托邦世界生死的权力!”

说到正题了,我心想。我大声说:“重点不是掌控权力,梅撒布伊顿,而是保存传统。”

“我不太相信。”她直言不讳。

“为什么你要怀疑我的话?”我问道。

“因为,如果杀掉新生儿也是传统的话,基库尤人一代人之后就该灭绝了。”

“如果你们不赞成杀掉新生儿,”我冷静地说,“那我很惊讶维护部之前为什么没来问过我们送老人和弱者去喂鬣狗的事。”

“虽然我们不赞成,但我们知道老人和弱者同意你们这样处置他们。”她答道,“我们也知道,新生儿不可能同意自己的死亡。”她停了一下,盯着我,“我能问问为什么要杀掉那个婴儿吗?”

“这就是你来这里的原因,对不对?”

“我是被派来评估情况的。”她边回答,边把一只飞虫从脸颊上掸掉,换了个坐姿,“有个婴儿被杀了,我们想知道为什么。”

我耸耸肩,“因为它出生时就带有可怕的萨胡。”

她皱起眉头,“萨胡?是什么?”

“诅咒。”

“你的意思是,婴儿有畸形?”她问道。

“没有畸形。”

“那你指的诅咒是什么?”

“它是脚先出来的。”我说。

“就这个?”她吃惊地问,“这就是诅咒?”

“对。”

“这个婴儿被谋杀就因为它是脚先出来的?”

“消灭魔鬼不是谋杀。”我耐心地解释着,“我们的传统告诉我们,这样出生的孩子就是魔鬼。”

“你是个受过教育的人,柯里巴。”她说,“你怎么能杀掉一个完全健康的婴儿,还归咎于某种原始传统呢?”

“绝不能低估传统的力量,梅撒布·伊顿。”我说,“基库尤人曾经背叛传统,结果成为了一个机械化且人口过剩的贫穷国家,它的人民不再是基库尤人、马赛人、卢奥人或瓦坎巴人,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人为制造的新部落,肯尼亚人。我们这些居住在基里尼亚加的是真正的基库尤人,我们不会重蹈覆辙了。如果雨水姗姗来迟,那就必须杀只公羊献祭。如果一个人的诚实受到质疑,那他就必须接受吉萨尼考验。如果婴儿出生时带有萨胡,那它就必须被处死。”

“那你打算继续杀掉所有脚先出来的婴儿吗?”她问道。

“正是。”我答道。

一滴汗珠从她的脸上流淌下来。她直直地盯着我,说:“我不知道维护部会做何反应。”

“根据我们的许可证,维护部不得干涉我们。”我提醒她道。

“没这么简单,柯里巴。”她说,“根据你们的许可证,你们集体当中的任何一员如果希望离开你们的世界,都可以自由前往庇护港,从那里登船返回地球。”她停了一下,“你杀掉的那个婴儿有这种选择权吗?”

“我杀的不是婴儿,是魔鬼。”我说着,一阵热风卷起我们周围的尘土,我微微偏了偏头。

等到风平息下来,她清了清嗓子,又开口了:“你明白维护部里可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吧?”

“维护部怎么想与我们无关。”我说。

“如果无辜小孩被谋杀,维护部怎么想对你们可就无比重要了。”她答道,“你肯定不想在乌托邦法庭为你的做法辩护吧?”

“你是像你说的那样来评估情况的,还是来威胁我们的?”我冷静地问。

“来评估情况的。”她答道,“但从你告诉我的事实来看,我似乎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那说明你并没有听我的话。”我说着,又一阵更强的风吹来,我暂时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