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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会没事的。”丹沃斯说。

“也许吧。”她回答。

科林猛地从柳树枝间冒出来,树枝上的积雪向四处飞溅开去。“还没开。”

“一会儿就开了。”丹沃斯说。

“我们能带上那匹马吗?”科林问,“我想历史学家不准把任何东西带回未来。不过要是我们能带上它就太帅了,我去十字军东征的时候就能骑着它了。”

他返身钻回柳树丛中,又激起一团雪雾:“来吧,你们两个,它随时都会打开。”伊芙琳点点头。她拍了拍马腹,马儿跑出几步,然后停下来回头征询地看着他们。

“快来。”科林的声音从柳树丛中传出来,但伊芙琳没有动。

她把手按在身侧。

“伊芙琳。”丹沃斯走过去扶她。

“我没事。”她闪身避开,拨开纠结悬垂的柳树枝条。

已是傍晚时分,淡紫色的天空被橡树的黑色枝条分隔成一块一块的。科林正把一根倒下的木头拖到林中空地中央。“我们先坐这儿吧,以防我们刚好错过了,还得再等上两个小时。”丹沃斯感激地在木头上坐下。

“我们怎么知道传送门在哪个地方打开?”科林问伊芙琳。

“我们能看见冷凝现象。”她走到橡树边,弯腰拂去树根处的积雪。

“要是天黑了怎么办?”科林问。

她靠着树干坐下,当坐到树根上时情不自禁地咬住了嘴唇。

科林在他们两人中间蹲下:“我没带火柴,要是能生堆火就好了。”

“没事的。”丹沃斯安慰他。

科林拧亮手电,旋即又关上:“最好省着点电,以防万一出什么岔子。”

柳树丛中传来一阵动静。科林一跃而起:“真是说来就来。”

“是那匹马,”丹沃斯说,“它在吃东西。”

“哦,”科林重又坐下,“你觉得传送门会不会已经打开了,但是因为天黑了所以我们没看见?”

“不会的。”丹沃斯说。

“也许巴特利的病情又复发了,不能维持跃迁网开启了。”科林的声音里更多的是兴奋,而不是惊恐。

他们等着。天空暗下去,变成蓝紫色,星星开始在橡树的树杈间闪烁。科林坐在木头上,挨着丹沃斯,谈论着十字军东征。

“你知道中世纪的一切事情,”科林对伊芙琳说,“所以我想也许你能帮我做准备,你知道的,教给我那些事情。”

“你太小了,”伊芙琳说,“那非常危险。”

“我知道,”科林说,“但是我真的想去。你得帮帮我,求你了。”

“它跟你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她回答。

“是那些恶心的食物吗?我在丹沃斯先生给我的这本书里读到过了,那些人吃腐肉、天鹅和别的东西。”

伊芙琳低头长久地凝视着自己的双手。“绝大部分很可怕,”她柔声说道,“但也有一些绝妙之处。”

绝妙之处。丹沃斯眼前浮现出玛丽倚靠在贝列尔学院大门处的身影,她正在说:“我永远也忘不了。”

“芽甘蓝呢?”科林急切地问道,“中世纪的人吃芽甘蓝吗?”

伊芙琳几乎忍不住微笑起来:“我想当时它们还没发明出来呢。”

“太好了!”科林跳了起来,“你们听到了吗?我想传送门开始打开了。听上去像是钟声。”

伊芙琳扬起头,侧耳细听:“我传送过来的时候,也有钟声鸣响着。”

“快来,”科林一把拉着丹沃斯站起来,“你能听见吗?”

是钟声,微弱而遥远。

“是这边传来的,”科林朝空地边缘飞奔过去,“快来。”

伊芙琳用一只手撑着地跪坐起来,另一只手扶着身侧。

丹沃斯向她伸出手去,但伊芙琳没有接。“我没事。”她平静地说。

“我知道。”他颓然地将手放下。

她扶着橡树粗糙的树干小心地站起身来,然后挺直身子,放开手。

“我把所有的事情都记在记录器里了,”她说,“每一件发生的事情。”

就像约翰·克莱恩教士那样,丹沃斯想,看着她参差不齐的头发,脏兮兮的面孔。一个真正的历史学家,在空荡荡的教堂里,周围环绕着坟墓。我,亲眼目睹人间惨祸,现在将它们书写下来,写下我见证的一切事情,以免那些应该被铭记之事随时间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