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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沃斯又坐了一会儿,然后出去了。

男孩坐在办公桌边,读着一册《护理学》。

“请通知我,如果……”丹沃斯说,然后意识到自己没法说出后面的词,“请通知我。”

“好的,先生,”男孩回答,“您的地址是什么?”

丹沃斯在口袋里摸索着,想找张纸片写下地址,却碰到了那张补给清单。他几乎忘了这回事。丹沃斯说:“我在贝列尔学院,派个人来报信就行。”然后下楼走回了补给部。

“你没有正确地填写表格。”丹沃斯把表格递给她的时候,那个干瘪老太婆生硬地说。

“我已经让主治医师签过名了,”他递给她清单,“你来填。”

她看着清单。“我们没有口罩和测温胶囊,”她从药架上拿下一小瓶阿司匹林,“复合哈霉素和阿沙霉素b也没了。”

阿司匹林瓶子里大概还有20片药。他把药瓶放进衣袋,走去街上的药房。药房外面有一小群抗议者站在雨中,举着牌子,上面写着“不公平”和“价格欺诈”。他走了进去。药房里也没有口罩了,而测温胶囊和阿司匹林都贵得令人发指,他把所有的都买下了。

整个晚上他都在分发物品,同时研究巴特利的图表,寻找有关病毒来源的线索。

第二天早上丹沃斯想打个电话去确认一下巴特利的情况时,电话还是不通。他甚至连拨号音都听不到,可他刚一放下听筒,电话就响了起来。

是安德鲁斯打来的,丹沃斯差点儿没能从静电噪声中听出他的声音来。“对不起花了这么长时间……”后面的话就彻底听不清了。

“我听不到你说话。”丹沃斯说。

“我说,我一直打不通电话,电话……”更多的噪声,“我进行了参数检查。我进行了三次不同的定点传送,然后三角测量了……”接下来的内容又听不见了。

“最大时滞量是多少?”他对着话筒吼叫。

噪声立刻消失了,“6天。”

“6天?”丹沃斯大叫,“你确定吗?”

“这是点对点传送……”噪声又出现了,“我进行概率运算,任何半径50公里以内的定点传送,可能的最大时滞量仍然是5年。”噪声再次喧嚣而来,线路中断了。

丹沃斯放下听筒,他应该放下心来,但他似乎没有任何感觉。不管伊芙琳是不是在那儿,吉尔克里斯特都无意在6号时开启跃迁网。他伸手去够电话,想打给苏格兰旅游局,而就像刚才一样,电话又响起来了。

“我是丹沃斯。”他眯着眼看着屏幕,不过屏幕上还是只有一片茫茫的雪花点。

“谁?”一个女人嗓音传来,听上去非常嘶哑,或者是喝醉了。“对不起,”那边咕哝着,“我是想打给——”后面的话淹没在一阵噪音中,屏幕变成了一片空白。

莫德林塔的钟敲响了整点,听起来就像丧钟回荡在绵延无尽的雨里。皮扬蒂尼女士显然也听到了那钟声,她穿着睡衣站在方庭中央,随着无形的韵律庄严地举起手臂。“中间,不对,跟上节奏。”当丹沃斯试图把她弄进楼里时她嚷嚷着。

芬奇出现了,看起来很抓狂:“是钟声的缘故,先生。”他抓住她的另一只手臂说,“钟声让她心烦意乱。”

皮扬蒂尼女士从丹沃斯手中猛地挣脱了。“每个人都必须坚持敲完钟,不得中断!”她狂暴地说。

“我很同意你的观点。”芬奇紧紧抓着她的胳膊,坚定得就像抓住钟绳一样,然后把她领回到她的帆布床上。

科林闪了进来,跟平常一样浑身湿透,冻得脸色发青。他递给丹沃斯一张纸条:“是巴特利的护士送来的。”他打开一包皂球糖,扑地按出一粒淡蓝色的丢进嘴里。

纸条也湿透了,上面写着“巴特利要见您”。“巴特利”这个词儿已经洇湿得勉强只能认出一个“B”来了。

“护士有没有说巴特利的情况是否恶化了?”

“没有,只有这张便条。玛丽姑奶奶说你去的时候可以去拿补给了。她还说她不知道类似物什么时候能送到。”

丹沃斯帮着芬奇把皮扬蒂尼女士弄到了床上,然后匆匆赶去医院。隔离区门口有位新护士,是个脚背肿起的中年妇女。她坐在那儿,把脚搁在显示屏上,正看着一个袖珍电视机,不过他一进来她便马上站了起来。

“你是丹沃斯先生吗?”她拦在他面前,“阿兰斯医生让你马上去楼下找她。”

她说话的语气很平静,甚至有些亲切,一个念头立即在丹沃斯脑中闪过,她是想不让我受到伤害,她不想让我看见里边的情形,她想让玛丽先告诉我。“是巴特利,对吗?他死了。”

她脸上惊讶的神情不像是装出来的:“哦,不,他比早上时好多了。您没收到我的消息吗?他已经能坐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