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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派人去向巴斯教区的主教申请给我们派个随行神父来了,”艾米丽说,“可人还没到。”

“我兄弟说巴斯情况不太妙。”伊沃尔德说。

她们进入教堂墓园。伊芙琳认出一些站在教堂大门附近的人来:那个从她身边跑开的患有坏血病的男孩,帮着烘焙圣诞糕饼的科伯家的两个年轻女孩。管家老婆穿着一件貂皮领的斗篷,手里提着一盏金属灯笼,灯笼四面的框中镶的是真正的玻璃。她正眉飞色舞地同那个帮着张挂冬青枝、脖子上有淋巴结核疤痕的妇人说着话。人们都在互相交谈,并走来走去以取暖。一个有着一把黑色大胡子的男人大笑起来,笑得那么厉害,手中的火把险险地擦过管家老婆的头巾。

这个教区的不少管家正在兴致勃勃地同一个面貌粗鲁的男人说话,萝丝曼德说那是麦丝瑞的父亲。他们两人都满面红光,看起来显得很快活。管家不停地在说话时重重地拍着麦斯瑞父亲的肩膀,而每次他一这样做,麦斯瑞的父亲就大笑起来。

管家老婆伸手去拉丈夫的袖子,却被他甩开。可当伊莉薇丝夫人和布罗伊特爵士穿过墓园大门的时候,管家和麦斯瑞的父亲便立即向后退去,让出一条进入教堂的路来,其他人也纷纷效仿。当这支队列穿过教堂墓园进入沉重的教堂大门时,人群沉寂下来,随后人们跟在这支队列的后面进入教堂,说话声又响了起来,不过声音小了许多。

布罗伊特爵士解下佩剑递给一个仆人,他和伊莉薇丝夫人一走进教堂大门,便屈膝行了个跪拜礼。接着他们一直往里走去,差不多走到圣坛屏的位置,又跪了下来。

伊芙琳和女孩们跟在后面。当艾格尼丝在胸前划十字时,她的铃铛在教堂里发出了叮当脆响。布罗伊特爵士站起身,将伊莉薇丝护送至教堂北侧,微微鞠躬,然后走到男宾区坐下。伊芙琳和女孩子们一起跪下来,心里暗暗祈祷艾格妮丝这次画十字时别再弄出太大动静。这次她倒是没有,可当她站起身来的时候,在裙边上绊了一下,弄得铃铛一阵乱响。艾米丽夫人正好在她们后面,她愤怒地瞪了伊芙琳一眼。

伊芙琳带着女孩子们站到伊莉薇丝旁边。艾米丽夫人跪了下来,伊沃尔德夫人只是行了个鞠躬礼。当艾米丽一站起来,一个仆人便带着一把黑丝绒面的祈祷椅匆匆走上前来,放在萝丝曼德旁边的地板上,好让伊沃尔德夫人跪在上面。在男宾区,另一个仆人已经在布罗伊特爵士面前放好了一把祈祷椅,正扶着他跪到上面去。当爵士低伏下他那庞大的身躯时,他气喘吁吁地攀附在仆人的胳膊上,脸涨得通红。

伊芙琳渴望地看着伊沃尔德夫人的祈祷椅,想到了圣玛丽大教堂里悬挂在椅子背后的塑料跪垫。在此之前,她从没觉得他们有多么幸运。而直到他们再次站起身来,她才意识到就算有硬木凳子也是很幸运的——她们得在整个仪式过程中一直站着了。

尽管灯火通明,地板还是冰凉的,教堂里也很冷。祭坛两侧的银质大烛台上插着更多的微黄色蜡烛,冬青枝堆在烛台前面,挂在圣坛屏上头,洛克神父把艾米丽夫人的蜂蜡蜡烛放在鲜亮反光的绿叶丛中。

艾米丽夫人正用交叠的双手握着圣物匣,但是她的眼睛睁着,正瞪视着圣坛屏的顶端,她的嘴带着非难的神情紧抿着。

艾格尼丝又把铃铛弄得叮当乱响了。艾米丽夫人转过身,向小女孩瞪过来,萝丝曼德也隔着伊芙琳侧过身子来,对艾格尼丝说“嘘”。

“弥撒结束之前你不能再摇铃铛了。”伊芙琳凑近去向小女孩俯身低语。

“我没摇。”艾格尼丝嘀咕着,声音却大得整个教堂都能听到,“缎带捆得太紧了,你看。”

伊芙琳看向缎带打结处。艾格妮丝肯定一直在试着把铃铛从手腕上拽下来,已经磨损的缎带都被她拧成一个死结了。伊芙琳用指甲捏起缎带的边,一边留意着身后的人。仪式将以洛克神父和他的辅祭们——要是他有的话——端着圣水、吟咏着洒水礼赞美诗列队走下中央过道开始。

伊芙琳扯起缎带,捏着打结处两边用力,它的确松开了一些,但仍然不够把缎带褪下来。她回头向教堂大门看去。钟声已经停了,不过洛克神父还没有表现出要走向过道的迹象,那儿也没什么空间供他行走——村民们蜂拥而至,将整个教堂后半部挤得满满当当。有人把一个孩子举到艾米丽丈夫的墓上,扶着他好让他能够看清。

伊芙琳转回来继续对付铃铛,她把两根手指伸到缎带下面,往外扯着,想把它拉开。“别扯断了!”艾格妮丝用那种声音大得整个教堂都能听到的耳语方式对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