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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沃斯摇摇头:“会有时间延迟——只有上帝知道延迟了多少,因为吉尔克里斯特没有进行参数核对。巴特利认为延迟量可能是数天时间。”

“我真的希望你说的时间延迟不是指她将错过圣诞节,”玛丽说,“那孩子着魔似的想要看看中世纪的圣诞集会。”

“离圣诞节还有两周时间呢,”他回答,“那时的人们还在使用罗马儒略历。格里历直到1752年才被采用。”

“我知道。吉尔克里斯特先生在演讲里谈到了罗马儒略历,他说了好大一段历法改革史和旧历与格里历之间的日期差异,我还以为他要画图说明呢。这会儿那边是几号?”

“12月13号。”

“也许我们不知道确切的时间也没关系。蒂尔秋和科林在美国待了一年了,我担心他们担心得要死,我总是想象科林在上学的路上遇到车祸——但当时他们那儿其实正是半夜。有段时间我为自己不知道该担心什么而担心,后来我就压根一点也不担心了。也许你对伊芙琳也会这样的。”

生平第一次,丹沃斯回溯过去,反复思量自己在时空旅行中的遭遇。午夜时分技术员们在方庭中间把他传送过去,当他们进行计算定位、准备接他回来的时候丹沃斯本应该老老实实地站在那儿。但是他在1956年的牛津大学呀,而数据核对一定会花费最少十分钟的时间。他一路疾跑,狂奔过四个街区去看老牛津大学图书馆,当技术员打开传送门没看到他时几乎被吓得心力衰竭。

伊芙琳应该不会还双目紧闭地躺在那儿,当整个中世纪的世界在她面前铺展开时她不会那样做的。他好像突然看到她了,她站在那儿,披着那件可笑的白披风,打量着牛津到巴斯的大道上毫无戒心的旅行者们,随时准备着一下扑回地面,同时侧耳倾听一切动静。她植入了记录仪的双手紧紧交握,记录下她匆忙而欣喜的话语——他突然觉得释然了。

她会平安无事的。两个星期后她就会通过跃迁网回来,她的白色披风会脏得令人难以置信,每一处污迹都记录一次令人揪心的历险;而她的长发会蓬乱飞散,每一丝血痕上都凝结着一个故事——毫无疑问,当她对他讲述那些故事后他会做上好几个星期的噩梦。

“她会平安无事的,詹姆士。”玛丽皱着眉对他说。

“我知道。”丹沃斯回答。他走到吧台,为每人再要了半品脱啤酒。“你刚才说你的侄孙几点到来着?”

“三点。他来这儿待一个星期,我还没想好和他在一起干点什么。当然,除了操心以外,我想我可以带他去阿什莫尔博物馆。孩子们都喜欢博物馆,对不对?宝嘉康蒂公主的长袍什么的。”

丹沃斯想起宝嘉康蒂公主的长袍,那真是一件无趣至极的物什,用硬邦邦的灰色材料制成,只剩下一些残片,像极了那条玛丽将要送给科林的围巾。“我推荐你们去自然历史博物馆。”

一阵金属箔的刮擦声和“叮咚,圣诞铃声高处闻”的歌声传来,丹沃斯不安地抬头向门的方向看去。他的秘书正站在门口,往酒吧里张望。

“也许我该把科林送上卡法克斯塔捣毁那个大钟。”玛丽说。

“是芬奇。”丹沃斯边说边举起手来好让他的秘书看到,不过他的秘书已经朝他们走过来了。“我到处找你,先生,”他说道,“有麻烦了。”

“是定位吗?”

芬奇看上去被弄糊涂了:“定位?不,不是的,先生。是那些美国人,她们提前到了。”

“什么美国人?”

“钟乐演奏者,从科罗拉多来的。美国西部妇女转调鸣钟及手铃演奏团。”

“别告诉我你们弄了更多的圣诞钟乐来。”玛丽说。

“我以为她们本该是22号到的。”丹沃斯说。

“今天是22号,”芬奇答道,“她们原定今天下午到,但因为在埃克塞特的演奏会取消了,所以她们提前动身了。我给中世纪研究组打过电话,吉尔克里斯特先生告诉我你可能出去庆祝了。”他盯着丹沃斯面前空空的大酒杯。

“我不是在庆祝。”丹沃斯辩白,“我在等着一个学生的定位结果。”他看了看表:“那最少还得花上一个小时。”

“您答应过会带她们参观本地的大钟,先生。”

“我看不出有什么理由你非得待在这儿,”玛丽说,“定位完成后我可以打电话到贝列尔学院告诉你。”

“我们做定位的时候我总会在场。”丹沃斯瞪着玛丽说。“芬奇,你带她们参观参观大学,然后带她们去吃午饭。那应该能拖上一个小时了。”

芬奇看上去有点郁闷:“她们只在这儿待到四点钟。今晚她们在埃利有一场手铃演奏会。她们真的非常期待参观克里斯特教堂大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