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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作往常,他会自然而然地和本系的研究生以及年轻教授交上朋友。但现在的他对时间机之后的物理学没什么了解,没法和他们聊研究;另外,白白得到的正教授职位也成了显而易见的障碍。

他甚至让伴游公司安排了两次约会,但结果一团糟,连做爱都没了多少趣味。这就好比带着一个百货店的时装模特去吃饭、看戏、回家,然后和一具除了润滑剂之外一无所有的躯体媾和。

一天,他和卡拉一家吃完晚餐,彼得被哄上了床,斯卓姆去了书房,卡拉领着他来到了屋子前面的门廊,两个人端着葡萄酒并排坐在秋千上。她坐得很近,差点就挨着他了。

“很抱歉当初那么做,”她低声说,“我本该守在你身边的。”

马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都过来了……我是说,都过去了。”

“哦,我不知道。我们……一定要像现在这样吗?”

“卡拉,你……”

“我过得一点都不快活,都快绝望了,”她的声调毫无起伏,“斯卓姆太闷了,闷得我都要哭了。”

他在她手上拍了拍:“和我在一起也好不到哪儿去,我们这些时间物理学家性格都很沉闷。”

她抬头对他笑了笑:“斯卓姆可从来不会说这样的话。你才不闷呢,一点都不。”

眼前的情景如同梦幻。一轮旖旎的满月挂在天际,蟋蟀“瞿瞿”地叫着。她身上的甜香,她沙沙的嗓音。“可我已经太老啦,配不上你了。”

“没有!卡拉……你还是很美,你还是我心中——”

“我们得好好谈谈。斯卓姆礼拜五带彼得去缅因州乡下他爸妈那儿。他知道我去不了,因为我对马匹过敏。我们一起度个周末吧……好好谈谈。”说着,她牵起他的手往自己的腿间伸去。

“我……我不能这么做。”

“只是一个周末而已。”

“如果被发现的话……”

“不会的,”她用力捏了捏他的手,“求你了,马特。”

可马特觉得别扭。就在两个月前,他还爱她爱得如痴如醉,那时候的她比现在小得多。现在的她快四十了,但还是性感得要命,还是他当初爱上的那个人。可是……

对斯卓姆还以颜色无损于他那受伤的男性尊严,可还得为彼得着想,这么做会毁了这孩子的。

他自己也会变成一个笨蛋,一个破坏别人家庭的人。

卡拉吻了他,先是轻柔的一触,随后是深沉的吮吸。“求你了。周五6点去你那儿,好吗?”她牵着他的手放到了自己胸前,又把自己的手放到了他的敏感位置。

他当然一口答应,可回去时地铁刚开到半路,他就后悔了。如果他是个成熟的男人,就该在第二天打电话给卡拉道歉,告诉他自己当时被冲昏了头脑,这样是绝对行不通的,还是承认错误,继续做普通朋友吧。

但马特没有那样,他的如意盘算是,自己还有两天时间接近时间机,逃往未来。

他最先想到的是直接采取热血行动:在南区找家当铺买把枪,将守卫缴械,然后强占时间机。这其实不能算偷——机器本来就是他的。如果是爬进一口垃圾箱按下重启键,然后带着几吨奇奇怪怪的垃圾现身未来,那样才算是偷。

还有一个不那么热血的机会。时间物理学系打算用一台正电子扫描仪对时间机进行三次扫描,先单独扫描机身,接着在某人触摸时扫描一次,最后在马特触摸时扫描一次。当然,触摸时显然不能碰到“重启”键。

他可以先进入扫描仪的那根狭小得吓人的管子,然后找片金属用鳄鱼夹夹上,再按下按钮,前往23世纪。

这在外人看来完全是一起事故——可怜的马特,为科学献出了生命。

这一次不用再带上防护装备了。马尔什已经算出了机器下一次出现的地点,精确到了几十米——那是95号公路和新罕布什尔州的交界处,离大洋很远,离免税酒仓库很近,看来得带张信用卡……

说真的,到底该带上什么去未来呢?他首先想到的是旧硬币。但在进行正电子扫猫之前,他们多半会要求拿走他身上的金属。

那就带些罕见的文献好了,小小几张就行。他去了查尔斯街,用两张信用卡的最大额度买了一张林肯随手写给格兰特的便条,还有一封加布里埃·加西亚·马尔克斯在去世前几年写给帕布洛·马里诺的信,后者在四十年后得了诺贝尔奖,但在当时还只是个无名小卒。

当然了,他也可能到达一个对历史和文学毫无兴趣的时代。那样的话就麻烦了。

还有一件小事:177.5年之后,这两张信用卡的利息会高得离谱;但也有可能那两家银行已经歇业了。

无论怎样,事情总会得到解决。在未来的某个时候,他会回到十六年前的那个律师事务所,留下一张百万美元的支票把自己保出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