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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们。”真子哀伤道。

“当杨希……被怪兽抓走时,”罗利的声音有些哽咽,“我们还连接在一起。我感受到他的恐惧,无助……还有痛苦。然后,他就这样离开了人世。”

真子点点头,把手放在心口上。

“我感受到了。”她说道,“我知道。但你也不能总是自责,你要学会原谅自己。”

“我们待在彼此的大脑里太久了,最难适应的就是对方突然变得沉默无声。”他沉重地说道,“让别人进入你的思想—实现真正的连接—你必须信任他们。今天……今天的通感很强烈。”

“是的。”真子赞同道。

在他们眼前,起重机正把一块外壳从“危险流浪者”身上揭下来。随后,技工们小心翼翼地爬进了机甲,焊接喷灯闪耀的光照得内部一片通明。

“它的心脏。”真子问道,“你看过吗?”

旧的核动力涡轮发动机已从核反应堆安全壳(reactor housing)中取出。机甲核反应堆本身采用独家设计,发明者是一名曾供职于西屋电气公司(Westinghouse)的工程师。由于公司禁止他在实验室里研究便携式核武器微型化技术,他一气之下,毅然离开了西电。之后他想方设法搭上了参与建立PPDC的承包商,终于将自己设计的小型核反应堆变成众多前三代机甲的动力核心。然而由于防护不足,它们也成了夺走几个驾驶员性命的罪魁祸首。现在,“危险流浪者”的核反应堆在三个地方安装了新屏蔽层:反应堆室内部,反应堆安全壳和涡轮发动机的汽缸内壁。

“很久以前看过。”罗利回答。

他回想起曾经的“流浪者”。真子在一旁注视着,罗利几乎能感觉到她多么渴望能再次通感,这样她就可以分享关于“流浪者”的记忆了。

“你给它取的名字,对吧?”她问道。

罗利点点头。

“我父亲是个铸剑师,”她继续说道,“每把剑都是他亲手制作的。他说过,当战士给自己的武器命名时,他们之间就会结下不解之缘。”

“真有道理。”罗利感叹,“我一直很想念它,它是我的一部分。”

“在我们搞砸之前—”真子语中带着遗憾。她犹豫了片刻,然后问道:“我们今天的连接算得上好吗?”

罗利仔细思考了片刻。“是我所有经历当中最强烈的。”他回答。这是事实,只是说出来后感觉对杨希有失恭敬。也许这就是真子所说的“原谅自己”的部分意思吧。

“危险流浪者”转了个方向,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罗利突然迷信起来,好奇心油然而生。他真想知道“流浪者”到底能不能听到它的驾驶员如此亲近的交流。

“很抱歉,我以前说你很‘危险’。”真子有点难为情。

“你说的是‘难以捉摸’。”罗利打趣道,“不过我更喜欢‘危险’这个词。”这时,通感中的某样东西突然飘过罗利脑海,他脸上泛起了微笑。“在通感的时候,我听到一首曲子……”

真子的笑容也荡漾开来。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副耳机,解开绞缠在一起的线后,把其中一只递给罗利。

“涩谷系流行音乐(Shibuya Pop)。”她介绍道,“淡中透着甜。你想听吗?”

罗利点点头,戴上了耳塞。她按下播放键,音乐声响起,他们在一起静静地欣赏着。音乐的潮水冲刷着两颗心灵,将两人连接在一起。这是一首轻快活泼的合成流行音乐,带着些许爵士乐的味道,听来身心舒畅。一起听音乐也许是通感之外最好的连接方式,罗利私忖道。

同时他也在思索,只要在接下来的一周内世界没有灭亡,他和真子就会再尝试一次通感。不管早上发生了什么,潘提考斯特还不至于愚蠢到无视他和真子之间的连接性。

“这次失败给他们创造了让我们退出的理由。”他说道,“但以后这种情况绝不会再发生。”

“如果我们还有机会的话。”她无奈地叹道,“这里很多人都认为我只不过是受老师的偏宠。”

“老师?”

真子显得有点尴尬。

“这是我对他的昵称,其实更确切地说是尊称。他……在我父母遇难后,是他一直照顾我、指引我,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我。”她看着罗利,眼里透出不服输的神色,“但是对于取得的一切,我都受之无愧。他没有有失公允。”

“嘿,你不说我也知道。”罗利微笑道,“如果他偏心的话,就不会是现在这个结局。”

“我们必须先说服他。”真子有点激动,“其他人就等着瞧吧。”

蔡天童花了数个钟头才把控制台终端复原。系统中有很多冗余配置,有些根本没用,连“贝克特-森”通感失败后产生的垃圾程序都没有处理掉。某些终端机在天童猛然扯出电缆时部分受损,不过当时情况紧急,只能不顾一切地阻止“流浪者”开炮,否则破碎穹顶难逃灭顶之灾。他从“暴风赤红”—备战状态最佳的机甲—借调了一支技术队,经过大家一段时间的齐心努力,控制台终于可以启动,重新运行起来。他刚打开机子做完初次检查,这时,虫洞警报器骤然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