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萨迪与将军 第二十二章(第5/6页)

没有不给糖就捣蛋的孩子。不是那样的时节。

不过,树篱看上去完全一样。

我推开树篱,根本没有留意尖锐的枝条划开了我的胳膊。我蹲着跑过萨迪的后院,推了推门。

门锁了。我把手伸到台阶下面去摸,心想钥匙肯定消失不见了,因为过去很和谐但是很执拗。

钥匙在那里。我摸出钥匙,插进锁里,轻轻扭动。锁弹开时门里发出微弱的声响。我僵住了,等着警告的吼声。但是,没有反应。客厅里灯亮着,但是没有声音传来。萨迪可能已经死了,克莱顿已经逃跑。

上帝啊,不要。

但我一松开门,就听到他的声音。他高声自言自语,听起来就像是比利·詹姆斯·哈吉斯吃了镇静剂。他告诉萨迪她是个什么样的婊子,萨迪如何毁了他的生活。或者他说的是准备碰他的那个女孩儿。对约翰尼·克莱顿来说她们都一样:饥渴的性病携带者。你必须定下规矩。当然,还要放下扫帚。

我脱下鞋,放在地毯上。水槽上的灯亮着。

我察看我的影子,确保不会投到门口。我从运动外套口袋里掏出枪,慢慢穿过厨房,准备站到通道后面,等着“阿冯访”来。然后冲进去。

可是这没有发生。德凯喊出来时,一点儿兴奋劲都没有。只有一声愤怒的惊呼。而且不是来自前门外,而就在屋里。

哦,我的天哪!萨迪!

之后形势发展得非常非常迅速。

8

克莱顿撬了前门的锁,因此门没有关紧。萨迪没有注意到,但是德凯发现了。他没有敲门,直接推开门,双手端着砂锅什锦走了进来。克莱顿还坐在踏脚垫上,枪还指着萨迪,但他已经把刀放在身边的地上。德凯后来说他根本不知道克莱顿还有把刀。我怀疑他连枪都没注意到。他的注意力集中在萨迪身上。蓝色的裙子上部已经染成浑浊的栗色。她的胳膊和胳膊一侧的沙发都被血覆盖。但最糟糕的是她朝他转过来的那张脸。左边脸颊耷拉下两瓣,像是划开的窗帘。

哦,我的天哪!萨迪!”喊声不由自主,纯粹是出于震惊。

克莱顿转过身,上嘴唇噘起来。他举起枪。

看到这里,我冲过厨房和客厅之间的通道。我看到萨迪伸出一只脚,踢了一下踏脚垫。克莱顿开了一枪,但是子弹射到天花板上。克莱顿准备爬起来时,德凯扔掉砂锅什锦。盖子飞起来。面条,汉堡,青椒,番茄酱溅到电扇里。仍然装有剩下一半食物的砂锅击中了克莱顿的右胳膊。炒什锦倒了出来。枪被撞飞了。

我看到血,看到萨迪毁坏的脸颊。看到克莱顿蜷缩在沾满血渍的毯子上。我举起我的枪。

不要!”萨迪惊叫道,“不要,不要,请不要开枪!

萨迪的叫声像一记耳光让我清醒过来。要是我杀了他,不管理由多么正当,我都会成为警察审问的对象。我乔治·安伯森的身份会土崩瓦解,11月阻止暗杀的机会荡然无存。实际上,杀掉他的理由有多正当?这个人已经没有凶器了。

或者我以为是这样,因为我也没看见刀。刀藏在翻过来的踏脚垫下。即使摆在外面,我也有可能看不见。

我把枪放回口袋,把他拽起来。

“别打我!”唾沫从他的嘴唇间溅出来。他的眼睛像癫痫病人发作时一样跳动。小便失禁了,我能听到尿打在地板上的声音。“我是个精神病人,我没有罪,我不会承担责任,我有证明,放在我车上的手套箱里,我可以给你们看——”

他的哀鸣声,他放下凶器之后脸上可怜兮兮恐惧不已的表情,他染成橙色的头发现纠结着盖在脸上的样子,还有炒什锦的味道……所有这些都让我感到愤怒。但最让人愤怒的是萨迪,蜷缩在沙发上,浸在血泊中。她的头发散乱着,左边严重受伤的脸侧的头发凝成了一块。在跟博比·吉尔同样的地方她将留下伤疤。当然她会留下伤疤,过去很和谐,但是萨迪的伤口看上去如此糟糕。

我照他右脸一巴掌,打得唾沫从他左边嘴角飞出。“你这个疯子,这一巴掌是为了扫帚!

我回手又是一巴掌,这一次打得唾沫从他右边嘴角飞出,他发出痛苦而悲惨的号叫,那是只有在极度悲惨、无法抵挡邪恶时才发出的惨叫。“这一巴掌是为了萨迪!”

我缩起拳头。在另一个世界里,德凯正朝电话里大叫。他是不是也在揉搓胸口,就像图尔考特揉搓胸口一样?没有。至少现在没有。在同一个世界里,萨迪正在呻吟。“这一拳是为了我!

我拳头向前挥舞,而且——我说过我会实话实说,每一处细节——当他的鼻子碎裂的时候,他疼痛的尖叫在我耳朵里如音乐般动听。我放过他,他瘫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