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门卫的爸爸 第七章(第5/10页)
没错,我已经花了阿尔不少现金,但剩下来的钱足够用了。
想法起跑时无懈可击,但还没到第一个拐弯就绊倒了。我此行的根本目的就是弄清拯救门卫的爸爸对未来会产生什么影响,要是我让弗兰克·邓宁径自杀了家人,我就不可能知道了。我必须把所做的一切再重来一遍,因为当——如果——我从兔子洞回去时阻止奥斯瓦尔德时,这也会是被重置的所有事情中的一件。一次已经很糟糕了。两次更糟糕。三次简直无法想象。
还有一点。哈里·邓宁的家人已经死了一次。
我是不是要再次诅咒他们,让他们再死一次?即使每一次都是一次重置,他们根本不会知道?谁能保证在某种更深的层面他们真的不知道?
痛苦。流血。胡萝卜色头发的小女孩躺在地上,被压在摇椅底下。哈里试图用菊花牌气枪吓退这个疯子:“走开,爸爸!不然我要开枪了!”
我慢吞吞地穿过厨房,停下来看着黄色塑料椅子。“椅子,我恨你!”我说,然后我又去睡觉了。
这一次我马上就睡着了。第二天早上我醒来时,九点钟的太阳透过还没装窗帘的卧室窗户照进来。鸟儿妄自尊大地鸣叫着,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让一切简单点儿,笨蛋。
6
中午时分,我系上领带,戴上潇洒的草帽,去梅琴体育用品商店,秋季枪展还在继续。我告诉店员想买把手枪,因为我干的是房地产生意,不时得带大量现金。他向我展示了几款,包括一支柯尔特38式警用左轮手枪。标价9.99美元。出奇的便宜。不过我记得在阿尔的笔记上,奥斯瓦尔德从意大利邮购的、改变了历史的步枪也只不到20美元。
“防身首选,”店员说着,掰开枪管,旋动转轮:“咔嗒咔嗒咔嗒”。“保证十五码之内必死无疑,任何试图抢劫你现金的蠢货肯定走得比十五码远。”
“买了。”
我又忘了自己此时身处的美国气氛还不紧张,还没有遭到威胁,所以准备了并不充分的文书以应对检查。但不需要什么文书,没有什么等候审核期。我甚至不需要告诉他我现在的住址。
奥斯瓦尔德把枪裹在毯子里,藏在房子的车库。房子是他的妻子和一个叫鲁思·佩因的女人一起在住。但当我把枪装在公文包里走出梅琴体育用品商店时,我想我体会到了奥斯瓦尔德一定会有的感觉:像个揣着巨大秘密的男人。一个拥有巨大破坏力量的男人。
一个本该在工厂上班的家伙站在沉睡的银元酒吧门口,一边抽烟,一边看报纸。至少,看样子像在看报纸。我不敢发誓说他在看着我,但我也不敢发誓说他没有看着我。
这个家伙就是没穿背带裤的那个。
7
那天晚上,我再次选了个靠近河滨影院的地方,屋顶凸出的招牌上写着“明天上演《火车大劫案》(米彻姆[61]主演)和《海盗》(道格拉斯[62]主演)!”德里影迷即将看到更精彩的打斗。
邓宁再次穿过马路,走到公交车站,上了车。
这一次我没有跟着。没有必要再跟着,我知道他要去哪儿。我走回我的新公寓,时不时环顾四周,找寻没有穿背带裤的那个家伙。没有看到他的影子。我告诉自己,在体育用品店对面看到他只是个巧合。一个不算很大的巧合。毕竟,沉睡的银元酒吧是他常去的地方。因为德里的工厂每周上六天班,工人们轮流休假。星期四可能轮到这个家伙休息。下周,他可能星期五出现在沉睡的银元。
或者是星期二。
第二天傍晚我又来到河滨影院,假装正在读《火车大劫案》的海报(“罗伯特·米彻姆在地球上最热的公路上狂吼!”),主要是因为我没有别的地方可去;距离万圣节还有六个星期,我似乎已经进入了消磨时间的阶段。但这一次弗兰克·邓宁没有穿过马路走到公交车站,而是走到了中心街、堪萨斯街和威彻姆街三岔路口,他站在那儿,犹豫不决。他穿着黑色裤子,白色衬衫,蓝色领带,浅灰色窗格图案运动外套。他的帽子在头上向后竖起。一时间我以为他要去看电影,察看地球上最热的公路,那样的话,我就会去运河街闲逛。但他向左转,上了威彻姆街。我能听到他吹口哨,吹得很棒。
没有必要跟着他。9月19日,他不会拿锤子杀人犯罪。但我很好奇,我也没有什么更好的事干。
他走进一家名叫点灯人的酒吧兼烧烤店。不像德里宾馆旁边的一家那样高档,但也不像运河街边的那些酒吧一样低劣。每座小城市里都有一两家顾客定位不那么明确的酒吧,蓝领和白领和平相处。这家酒吧就属于这种。通常,菜单上会有一些地方美食,让外来人摸不着头脑。点灯人酒吧里的特色美食是一种叫做油炸小龙虾的菜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