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 刺杀 27春天的蒲公英(第2/5页)

我开始唱歌,无论是站在窗边时,洗澡时,还是在睡梦中,我一直不停地唱,民谣、爱情歌曲、歌颂大自然的歌曲,不一而足。所有爸爸过世前教过我的歌我都唱。当然,自从他过世后,我的生活里已经很少有音乐。可令人吃惊的是这些歌我都能清楚地记得,那曲调、那歌词。我的声音开始是沙哑的,唱到高音的地方就会唱破,但经过练习,声音也变得优美起来。我的声音可以让嘲笑鸟静下来听,然后慢慢地跟我学起来。几天过去了,几个星期过去了,我看着雪花落在外面的窗台上。在这段时间里,我听到的唯一的人声,是自己的声音。

他们究竟在干什么?还在拖延什么?对一个杀了人的女孩实施判决究竟有多难?我继续着自我毁灭的计划。我的身体越来越消瘦,有时我太饿了,身体内的动物本性不受使唤地渴望着黄油面包和烤肉。可是,我还是赢了。有几天时间,我感觉很不舒服,觉得自己的生命就要终结了。可我发现吗啡在减量。他们正在试图让我慢慢脱离吗啡的影响。可是为什么?肯定,一个上了毒瘾的嘲笑鸟在观众面前更容易处理。之后,一个可怕的念头袭击了我。他们要是根本没打算让我死怎么办?要是还有更多的计划怎么办?他们会再次将我包装、训练而后加以利用?

我不会听他们的了。如果我在这间屋子里无法将自己杀死,那么出去后一旦有机会我就会结束这一切。他们可以把我养肥,可以给我全身的皮肤整形,可以给我穿上漂亮衣服,可以把我打扮得光鲜漂亮。他们也可以设计梦幻武器,在我的手里活灵活现,但是他们永远都不可能再给我洗脑,让我使用这些武器,我永远都不会再效忠于这些被称作人类的魔鬼,尽管我自己也是其中之一。我想皮塔也已经明白了我们是在自相残杀,希望更体面的物种来代替我们。因为一个物种要靠牺牲自己的孩子来解决分歧,无论以任何借口,这显然是不正常的。斯诺认为饥饿游戏是控制反叛者的有效办法。科恩认为那些降落伞能结束战争。可到了最后,谁会受益?任何人都不会。事实是,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只要有此类事件发生,都不会受益。

我躺在床垫上,在两天时间里不吃、不喝,甚至不吃吗啡,我房间的门终于打开了。一个人走到我的床边,走进我的视线。是黑密斯。“你的审判已经结束。走吧,咱们回家。”他说。

家?他在说什么呢?我的家已经没了。即使我能够回到那个想象中的地方,我的身体也太虚弱了,动弹不得。这时来了几个陌生人。他们给我补液、喂食,洗浴、穿衣。其中一个人像拎破布娃娃似的把我抱到楼顶,送到一架直升机上,给我系上安全带。黑密斯和普鲁塔什坐在我对面。不一会儿,我们的飞机就升空了。

我还从没见过普鲁塔什情绪这么高涨。他红光满面,志得意满。“你肯定有一万个问题要问!”看到我没有回答,他就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在我射死科恩之后,在人群中引起了骚乱。骚乱过后,人们发现了斯诺的尸体,他仍被绑在柱子上。有人说他因大笑而咳嗽不止,从而导致死亡,也有人说他是被人群挤死的。事实上,也没人在乎这些了。科恩死后,马上进行了紧急选举,佩拉当选了新总统。普鲁塔什被任命为宣传部长,负责广播电视领域的相关事务。他上任后第一件事就是负责对我的审判进行全程电视转播,他也是目击证人之一。当然,他是会为我辩护的。但我之所以被宣判无罪,主要还应归功于奥里利乌斯大夫的努力,他将我诊断为一个因战争的可怕经历而无可救药的精神异常者。我获得了释放,但条件是在他的看护之下。当然,这一切只能靠电话来进行,因为他不可能在荒凉破败的十二区生活。而我在得到新的通知之前,不得离开十二区。实际情况是,战争已经结束,没人知道该如何处置我。如果战争再次爆发,普鲁塔什肯定会为我找到相应的角色。接着,普鲁塔什哈哈地大笑起来。对于普鲁塔什来说,没人欣赏他的幽默从来都不会令他不安。

“你又在为另一场战争做准备吗?”我问。

“噢,现在还没有。目前我们正处于和平时期,大家都希望以前那些可怕的事件不要再重演了。但是,所有的人想法一致,这种情况总是不会长久的。人类是多变、愚蠢而健忘的动物,在自我毁灭方面倒是才智出众。谁知道呢?也许就这样了,凯特尼斯。”普鲁塔什说。

“什么?”我问。

“时间在流逝,也许我们正亲眼目睹人类的进化发展。好好想想吧。”接着,他问我是否愿意参加他数周后即将启动的一个新的歌唱节目。他们认为也许我应该做点让自己高兴的事。他会让摄制组到我家里去拍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