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泄露出去的信息无法追回,而且,关于月球,还有其他一些同等重要的事情是大联邦不应当去了解的。然而不知怎么回事,他们正在研究着这些事情。又不知怎么回事,有关的信息正在泄露,从地球到月球,然后流向其他行星。

萨德勒心想,如果是一幢房子漏水,你就该去请管道工。然而对这种无形的泄漏又该怎么处理呢——更何况在这片非洲大陆一般大的天体表面,泄漏可能发生在任何地方。

他对中央情报署的范围、规模、运作方法依然所知很少——而且,尽管没有流露出来,他还是因为自己的私人生活遭到打扰而暗自讨厌它。在受训之前,他的职业同他现在假扮的角色完全一致——会计师。六个月前,他经过了面试,又有人授予他一份工作,工作内容语焉不详,背后的原因也没有明确的解释,而且他多半是永远也不会弄明白的。他颇为自愿地接受了——有人明确地告诉他,他还是不要拒绝的好。从那时起,他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催眠状态下度过,接受各种不同信息的灌输,在加拿大的某个昏暗的角落里过着僧侣般的生活(至少他认为那个地方应该是加拿大,不过也大有可能是格陵兰或西伯利亚)。如今他来到了月球,在星际的棋局中充当一枚无关紧要的小卒。等着吧,等到所有令人感到挫败的经历过去,他一定会非常高兴的。对他来说,有人居然会志愿去做秘密特工,算是一件难以置信的事情。如此不文明的行为,只有非常不成熟或不平衡的人才会从中获得满足感。

不过他也得到了几项补偿。如果通过寻常途径,他是永远没机会造访月球的,而今后的岁月里,他眼下累积的经验也许会成为一笔真正的财富。萨德勒一向喜欢把眼光放远,尤其是在现在沮丧的心境中,更是如此。的确,现在的处境,无论是在星际关系的层面,还是对于他个人,都已经够令人沮丧了。

地球的安全的确是不得了的责任,然而对个人来说,这又是个太大的题目,犯不着为之操心。对于事情的原因,不管别人怎么说,星际政治都是个宏大得无法考量的问题,普通人更关心的还是日常生活里的事。对于宇宙观察家来说,萨德勒最最担心的事情似乎太微不足道了——他关心的只是人类中的一个分子,一个单独的个体。他琢磨着,他在他们结婚纪念日这一天居然出了远门,珍妮特会不会原谅他?最起码她会盼望他来个电话,而这恰恰是他不敢做的事。他的妻子和朋友都以为他还在地球上,而从月球打电话回去必然会暴露自己的位置,因为两秒半的延迟时间会立刻让他无法隐瞒。

中央情报署能够搞定很多事情,然而他们却没本事让电磁波加速。根据他们的承诺,他们会按时把他的纪念日礼物快递出去——不过他们不能告诉珍妮特他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安全是个极其庄严的课题,在保障安全的名义下,他要对自己的行踪保密,对妻子撒谎,不能有丝毫苟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