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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你知道怎么握手了,”克劳德说,“这是必备的技能。祝你好运,狄拉克。你结束训练后,如果还是我送你回去,咱们再互相说笑话吧。”

“乐意之至。”雅列说。

“那你最好多学几个段子,”克劳德说,“别指望我总是重担一肩挑。看,有人过来了。估计他是来接你的。再见,雅列。离升降梯远点儿。”克劳德钻回交通艇里,准备回程飞行。雅列从交通艇前走开。

“雅列·狄拉克?”快速走近的那个人说。

“对。”雅列答道。

“我是加百列·布雷赫,”对方说,“你训练班的教官。跟我走。先见一见你的训练队友。”布雷赫走到雅列面前,和来时同样迅速地转身走向营地。雅列连忙跟上。

“你刚才在和机师交谈,”布雷赫边走边说,“你们在聊什么?”

“他在跟我说笑话,”雅列说,“他说大部分士兵认为特种部队没有幽默感。”

“大部分士兵对特种部队毫无了解,”布雷赫说,“听着,狄拉克,别再这么做了。你只是在给他们的偏见添砖加瓦。真生人士兵说特种部队没有幽默感是在侮辱我们,言下之意是说我们不如他们有人性。我们没有幽默感,所以就像是人类制造用来娱乐的次等机器人,只是毫无感情的机器人,用来让他们产生优越感。别给他们这种机会。”

脑伴解压完毕布雷赫的慷慨陈词,雅列回想他和克劳德的谈话,感觉不到克劳德在暗示他比雅列优等;但雅列也必须承认他生下来才几个钟头,有可能遗漏了很多信息。可是,雅列还是觉得布雷赫的话和他的亲身经历之间有出入——尽管也许并不大。

他壮着胆子提问道:“特种部队有幽默感吗?”

“当然有,狄拉克,”布雷赫扭头看了他一眼,“每个人类都有幽默感。我们只是没有他们那种幽默感。给我说一个机师讲的笑话。”

“好的。”雅列重述了歇洛克·福尔摩斯的笑话。

“你看,多愚蠢的故事啊,”布雷赫说,“好像华生不知道帐篷丢了似的。这就是真生人幽默感的问题,总是暗示说有人是白痴。没有这种幽默感完全不可惜。”布雷赫散发出恼怒的情绪,雅列决定还是不要继续这个话题了。

他换个话题,问:“这儿的都是特种部队吗?”

“是的,”布雷赫说,“特种部队只有两个训练营地,卡森营地是其中之一,也是凤凰星上唯一的训练营地。看见森林怎么环绕营地了吗?”布雷赫朝营地边缘摆摆头,来自地球的树木和凤凰星本地的巨型植物群正在竞争优势地位。“方圆六百公里之内没有文明痕迹。”

“为什么?”雅列问,回忆起布雷赫先前对真生人的评论,“上头不想让我们接触其他人?”

“上头不想让其他人接触我们,”布雷赫说,“特种部队的训练和真生人的训练不同,我们不需要普通防卫军和平民的娱乐,他们也许会误解在这里见到的东西。别打扰我们,让我们安安静静地单独训练,这样最好。”

“我知道我的训练进度落后了。”雅列说。

“落后的不是训练,”布雷赫说,“而是融入。我们明天才开始训练,但融入和训练同样重要。没有融入集体,你就不可能参加训练。”

“我该怎么融入?”雅列问。

“首先,和训练队友碰面,”布雷赫在一个小兵营的门口停下,“到了。我通知过他们你要来,他们正在等你。”布雷赫打开门,让雅列进去。

兵营里的陈设很简单,与过去几百年的人类兵营毫无区别。左右两边各有一排八张床,十五名男女有的坐在床上,有的站在床边,眼睛都盯着雅列。突如其来的关注淹没了他,脑伴解压“害羞”的概念。他急切地想和训练队友打招呼,忽然意识到他不知道该怎么用脑伴进行多人对话;与此同时他也意识到这时候张嘴说话就行。交流的复杂性难住了他。

他最后张嘴说:“哈啰。”有几个未来的训练队友被这种原始沟通方式逗乐了,谁也没有反过来问候他。

“我认为我没有开好头。”雅列向布雷赫发送道。

“他们在等你融入后做自我介绍。”布雷赫说。

“我什么时候融入?”雅列问。

“现在。”布雷赫答道,将雅列融入了他的训练队友行列。

雅列以中等程度讶异了十分之一秒,因为脑伴通知雅列,上司布雷赫能有限访问雅列的脑伴。就在这时,十五个人涌入雅列的脑海,而雅列同时出现在十五个人的脑海里,这件事顶开了先前的信息。信息犹如闪电,无法控制地击穿了雅列的意识,十五段人生故事倾泻而入,他相比之下贫乏得多的经历分岔流入十五根管道。问候寒暄变得多余,雅列在一瞬间内知道并感觉到了他对这十五个陌生人需要了解的全部情况,他们成了他最亲密的伙伴,人类之间的关系顶多不过如此了。还好这十五段人生都短得不合自然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