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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发生了什么。我的一个手下曾经在战斗中被炸断了腿,他的腿就是这么复生的。医生把一条富含营养物的假肢接在截肢创面上,然后在弥合区域注射一剂纳米机器人。纳米机器人以你的DNA为引导物,将假肢里的营养物质和原材料转换成肌肉和骨骼,连接上既有的肌肉、神经、血管及其他。那圈纳米机器人沿着假肢逐渐下移,直到假肢完全被转换成骨骼和肌肉组织。任务完成,纳米机器人随着血液进入肠道,随粪便排出体外。

这套方法称不上优雅,但很管用——不需要外科手术,不需要等待克隆肢体,不需要装上笨拙的人工器官,只需要等待几周而已,时间长短取决于断肢长度。我的下巴想必就是这么长回去的,还有现已完好无缺的左脚脚趾和后跟。

“我在这儿躺了多久?”我问。

“你在这个房间躺了一天,”杰西说,“之前在治疗槽里睡了差不多一周。”

“我们花了四天赶到这里,那几天你都在维生器里——你知道吗?”哈利问。我点点头。“被发现前,你在珊瑚星上躺了好几天。因此,加起来你昏迷了两周左右。”

我看着他们两人。“很高兴见到二位,”我说,“别误会我的意思,但你们为啥在这儿?怎么不在汉普顿锚地号上?”

“汉普顿锚地号被击毁了,约翰,”杰西说,“跃迁刚一结束,就挨了他们的迎头痛击。我们的交通艇险些没能飞出停机舱,路上还撞坏了引擎。幸免于难的只有我们这艘船,漂了快一天半才被雀鹰号发现。差点全员窒息而死。”

我回忆起当时见到的场景:勒雷伊飞船在我方巡航舰结束跃迁时发动攻击。不知道挨打的是否就是汉普顿锚地号。“莫德斯托号怎么样了?”我问,“你们知道吗?”

杰西和哈利交换了一个眼神。“莫德斯托号也被击毁了,”哈利最后说,“所有飞船无一幸免,一边倒的屠杀。”

“不可能全死了吧,”我说,“你说雀鹰号救起了你们。我也是他们救回来的。”

“雀鹰号来得比较晚,第一波攻击结束后才到,”哈利说,“结束跃迁的地点离珊瑚星很远。不管勒雷伊人是怎么侦测到我方飞船的,反正漏掉了它,但雀鹰号在你坠机的地方停船时也还是被发现了。好不容易才逃掉。”

“有多少幸存者?”我问。

“莫德斯托号上只有你。”杰西说。

“还有其他的交通艇也起飞了。”我说。

“被击落了,”杰西说,“勒雷伊人干掉了所有大于保鲜盒的东西。我们的交通艇之所以幸免,只是因为引擎死火。他们大概懒得浪费导弹。”

“一共有多少个幸存者?”我问,“不可能只有我和你们那艘交通艇吧。”

杰西和哈利默不作声。

“不他妈的可能吧。”我说。

“我们中了埋伏,约翰,”哈利说,“所有飞船都在跃迁入珊瑚星空域时立刻被击中。不清楚勒雷伊人是怎么做到的,但他们就是做到了,而且接下来还扫除了他们能找到的每一艘交通艇。所以雀鹰号才冒着全员牺牲的风险去救你,因为除了我们,你是唯一的幸存者。只有你那艘交通艇勉强抵达了地面。他们跟着交通艇的信标找到你。你们的驾驶员在坠机前打开了信标。”

我回忆起菲奥娜和艾伦。“损失了多少人?”我问。

“六十二艘满员的营级巡航舰,”杰西说,“差不多九万五千人。”

“我快吐了。”我说。

“所谓瓮中捉鳖,”哈利说,“毫无疑问。所以我们都还在这儿,咱们现在无处可去了。”

“还不止呢,他们没完没了地盘问我们,”杰西说,“好像我们知道什么似的,但飞船被击中的时候,我们已经上交通艇了。”

“他们等你复原等得望眼欲穿,”哈利对我说,“殖民防卫军的调查员很快就会来拜访你。”

“他们是什么样的人?”我问。

“一点幽默感也没有的人。”哈利答道。

“很抱歉,佩里下士,我们没有心情开玩笑,”纽曼中校说,“损失了六十艘飞船和十万士兵,无论是谁都会变得非常严肃。”

可我只是在纽曼问我怎么样的时候回答了一句“粉身碎骨”而已。原以为拿自己的身体开开玩笑没那么不合时宜。看来我错了。

“很抱歉,”我说,“但我不完全是在开玩笑。你估计也知道,我把好大一部分躯体留在了珊瑚星上。”

“那么,你是怎么登上珊瑚星的呢?”哈维娜少校问。她是另一位盘问我的人。

“我大致记得我登上了交通艇,”我说,“但最后那段就只剩我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