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指间的力道根本不像个闺阁女子,吃痛的同时萧洵瞬间醒悟过来,他的太子妃,本就不是什么养在闺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寻常女子。

他作势握住那截雪白的手腕,被提前避开。霁尘雪眼观鼻鼻观心,神色漠然地看向虚空,洵太子眸光清寒:“霁尘雪,你好大的胆子!”

国之储君,怒则雷霆生。这世间怕的人很多,却还是有不怕的。霁尘雪就是其中一个。

她甚至冲萧洵无所顾忌地笑了笑,落在萧洵眼里,恍如高山风雪有花绽放。

“殿下胆子也不小。”

这说的自然是鸾云宫借醉强吻一事。

萧洵刻意忽略女子那一笑,掩饰过内心不断蔓延的羞赧,指腹轻擦过唇瓣,十七年来洁身自好,哪怕和顾敛,最逾矩的也仅止于拥抱,牵手,那还是初次与人近到唇齿纠缠。

和一个陌生人,一个才貌双绝的女子。

余光收进他此刻的动作,霁尘雪耳根泛红,好在祠堂昏暗,她侧身看向萧洵,很认真的看,看清了他眼底稍纵即逝的羞愧。

羞愧散去,眼眸复而清亮,如果握在手上的软鞭换成一把描金折扇,更能衬得他风度翩翩:“哦?一巴掌都不能使阿雪消气,莫非想要秋后算账?”

瞧着他游戏红尘的轻狂浪荡,霁尘雪轻声一叹,微微阖首:“臣女不敢。”

“还有你不敢的?”萧洵见她清清冷冷满身脱俗的气韵,乍然起了浓厚兴趣:“若孤并非太子,你欲如何?”

“你该问,若你并非萧洵,我欲如何。”

“有区别吗?”

霁尘雪摆正蒲团,规规矩矩跪倒在上:“有。”她闭了眼,不再开口。

具体的区别萧洵不愿多想。他来此本就是来了在未婚妻这里刷好感,走是不能走的,他捡了闲置的蒲团坐在她身边。

孤男寡女,共处幽暗的祠堂,当着霁家诸位祖宗的面,彼此缄默不言。

鼻尖依稀能闻到他身上清淡的兰花香,霁尘雪心湖不甚太平,睁开眼,喊了声殿下。

“阿雪尽管直言。”

“臣女斗胆问一句:殿下的心,可还在?”

“阿雪跪晕了不成?”萧洵笑容璀璨:“没了心,阿雪看到的难道是鬼?”

烛光摇曳,忽明忽暗地着实应景。

祠堂门外霁长公子急得连番叩门:“妹妹?妹妹你怎么样?”

霁尘雪深深地看了眼前人一眼,从容而起:“兄长莫急,我无事。”她走过去开门,倒没想到萧洵会把门拴上。

门栓退去,霁尘风一阵风冲进来:“妹妹,你——”

片场忽的一静,眼瞅着讲台词的时限要过去,崔溯不得不出言提醒:“兄长?”

她喊兄长,扮演霁尘风的男演员痴痴地哎了一声,明导直接气笑了:“霍义,你怎么回事?”

当众出了丑,拖延了拍摄进度,霍义摸了摸后脑勺,满脸歉疚地朝崔溯、湛榆以及在场的工作人员鞠了一躬:“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时刻盯着镜头的明导哪能不知道他为什么好端端地卡了词,无非近距离看崔小姐,发现崔小姐比远观更漂亮,他拧了眉:“重来!”

霍义统共八句台词,愣是卡了三遍才过去,连累其他人跟着陪跑。拍摄结束他跟在崔溯后面不停道歉,絮絮叨叨的,很是烦人。

“好了,我知道了。”崔溯回头看他:“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了,你可以闭嘴了。”

“崔溯,你睫毛真长。你用的哪款睫毛膏,推荐给我呀。”

“……”

从小到大见惯了这样痴迷的眼神,崔溯晓得越理会他越没法变回正常,索性快步走开。

“哎?崔溯,崔溯?你等等我!”他在剧组大呼小叫惹来不少人围观。

身为还算上进的富二代,霍义演技人品都不错,唯独一点,见了美人挪不开眼。动不动就爱化身狗皮膏药。

挺正派的年轻人,就这点让人很无言以对。他缠着崔溯想找她多聊两句,可崔溯是什么人?

除了拍戏上的正事,导演来了她都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恰恰卡在不至于失礼又不让自己难受的界限。

眼看要追到化妆间门口,湛榆走过去拦了他的路。

逮不住崔溯他就想逮湛榆,理想是丰满的,现实中根本没说两句话就被人打发。

二十岁的大男孩,委委屈屈地回头望去,湛榆像根清俊的竹子凝视他,霍义摸了摸下巴,被她看得有点怂。

他就不明白了,不就是做闺蜜吗,崔溯怎么见了他走那么快!就连一向好说话的湛榆都要赶他走。

太难了。

他摸了摸后脑勺:做精致的男孩子太难了。不就是想知道你们的护肤心得嘛。霍义垂头丧气地走远。

化妆师细心为两位主演卸了妆,盯着那吹弹可破的肌肤,好一阵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