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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天成浅笑而答:“贵党人才济济,黎某才是望尘莫及哪!”

马望龙也插进来笑道:“马某真希望今后能和齐代表一起共事下去,直到合为一党、融为一体!”

齐宏阳笑而不言,只和马望龙碰杯而饮。

黎天成退出了身,见到钟世哲缓步过来,便迎上敬道:“钟世叔,你看上去有些闷闷不乐?”

钟世哲低沉道:“清莞给我留了一封信,说她要学当年你母亲朱万青女士。去了延安发展……我很伤心!她抛下我这老父亲,是不孝……”

“世叔,你在忠县有我舅舅和我,一定不会孤独的。”黎天成款声而慰,“清莞要追求自由和理想,延安也许是她最佳的选择。你要为她感到高兴才是!”

钟世哲这才敛起了满脸的沉闷之色,和他一起开怀畅饮了好几杯。

这时,韦定坤端着酒杯,在胥才荣的陪同下也凑近拢来。他向黎天成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黎书记长刚才说我们要团结。这简直说到我们的心坎里去了!郑顺德现在是我们军统站的特别行动队副队长,也是在为党国效力了。我希望黎书记长从团结同志的大局出发,和东燕帮主说一下,让郑顺德还是担任副帮主或二帮主吧?”

“这个与团结与大局无关。郑顺德再回天虎帮,恐怕会引来帮中兄弟的非议啊!”黎天成握着酒杯,并不和他相碰相敬。

“非议?有什么非议?你黎书记长一句话,什么非议都没有了。”韦定坤笑得是不阴不阳。

“弟兄们感到很奇怪的是,虽然郑顺德自称被汉奸日谍川崎全信软禁绑架了那么久,但他身上一没枪伤二没鞭痕三没刀疤—弟兄们都以为他是一直躲在赵家府第里被‘供养’得白白胖胖的哪!所以,韦副站长,你认为郑副队长还有回天虎帮坐椅子的必要吗?”黎天成的话锋中绵里藏针。

韦定坤仍是直逼过来:“黎书记长,你应该懂这个规矩:我们军统站一向视各地袍哥帮派为‘根据地’,不派人手进去始终不妥啊。”

“这一点,你就不必费心了。在我们忠县,中统局办事处和天虎帮的合作关系坚实得很,不再需要任何第三股势力插手进来了。”黎天成直接给了他一段硬话。

韦定坤听罢,面色微微发白,却也不再啰唆,转身退了出去。

退到庙中一间偏厢处,胥才荣跟了上来,在韦定坤耳边嘀咕道:“副站长,目前忠县完全成了黎天成和任东燕的‘夫妻店’,黎天成管了白道,任东燕占了黑道—忠县的黑白两道都由他黎天成一个人说了算。我们军统局在这里还设得成忠县站吗?”

韦定坤把酒杯狠狠一摔,尖声道:“他黎天成想在忠县一手遮天,我韦某人决不会让他得逞!”

胥才荣闷闷而叹,心想:大势如此,你韦定坤又能如何?

韦定坤低低沉沉地开口了,仿佛是在自言自语:“近来我一直在翻听川崎全信和黎天成‘百善堂’内那段最后的谈话录音。我从里边也感到了一丝蹊跷。川崎全信不是说到黎天成暗中所纳钟世哲的几百袋私盐后来下落不明吗?恰巧刘国范也曾向我提起过,几乎就在那同时,中共川东特委不知从哪里突然搞到了几百袋精盐送向了陕北……这两者之间若是横向联系起来思考,岂不令人毛骨悚然吗?”

胥才荣惊得往后一跌:“你……你竟怀疑黎天成‘通共’?他……他现在可是党国内的大红人啊!”

韦定坤继续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别嚷!听我说:这一次在许家小院门前,黎天成为什么会出现得那么碰巧?他说他自己当时是便装出游体察民情的,这个理由可信吗?他和那个共党地下分子猎风真的是无意中相撞的吗?猎风当时究竟是在绑架他还是保护他?共产党太擅于丢卒保车了,这不得不让我们警醒啊!”

“副站长,我知道你很想扳倒黎天成。”胥才荣哪里会信他的话语,向他直劝道,“可是你应该用别的大帽子来扣死他,‘通共’这个罪名真的不行。人家是党国精英、革命后人,你那些都是臆想。”

韦定坤耳里却没听进他的一句话,而是双目灼灼地睨视着黎天成那英挺的身影,口中喃喃道:“黎天成,你不要以为你真的是天衣无缝,我暂时是没有证据坐实你的阴谋密行罢了。不过,我会替党国一直死死盯紧你的。”